五月十二日白天,刘麟在得知贼兵援军赶到后,派出了大量斥候前往探查,七八里范围外还尚可,再想往前越近就难了,会有一个个隐蔽的狙击点射杀斥候,四处巡逻的相反只有一二十骑,王伦所带的兵力本就不足,斥候配置也就不多,只能发挥弓弩的特性,虚张声势把官军的斥候吓回去。
官军斥候绕圈儿走一周,发现无处下嘴,综合各路情况便回报给了刘麟。斥候军官给出的估计是,贼兵至少千人以上,马军不足。如果还想要更准确的情报,再等一天半,已经派斥候去贼兵的来路打探去了。
刘麟把幕僚招来商量,众人看法大同小异,贼兵的主将绝不是个莽夫,需要谨慎对待,可以按兵不动,等贼先动,我再动!
刘麟同意了众人的意见,也是想等等准确的情报,我这里胜券在握,只要吃掉囊中之物,就是大捷,没必要贪心不足吃那么多。故而,刘麟一天给县城的五封命令都是加强巡查,决不允许城内生乱!
沛县城内外大战将起的紧张氛围,在一片平静中,随时激烈的爆发!
刘麟还是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把贼兵援军赶到的消息告诉了郝思文营盘内,他才不怕消磨殆尽的贼兵会有能力奋起一击,此时有援兵来救的消息,只会让这些人产生内讧,越大越好!
也正如刘麟所料,这个好消息真的让营盘内的几位头领吵嘴了,先派出斥候去联系,剩下人坐在一起协商意见。无外乎是退、是守还是奋死一击的选择。
郝思文主张留下一支人马断后,其他兄弟撤退努力与援军汇合,最大的问题是断后军能不能挡住官军的强攻?能挡住拖延多久?如果只是一时三刻,暴露在旷野上的军团,再无掩体补给,那就是被屠杀的下场!援军来救又如何?还不是碰运气!
关胜主张一力坚守,等待王伦想到办法联系咱们,本来这几天也是这么扛过来的,但今天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刘麟命人打造了投石车,向着营盘乱砸石头!砸死好几个兄弟,这就让大伙儿心里很难受了,打仗死算个干脆,被一石头砸死多憋屈?
姚义、项充等人主张奋死一搏,直接官军!逃跑使不得,过程中随时会瓦解溃败,坚守憋屈又憋气,倒不如猛冲一次近身肉搏,杀出一条血路。当然,这条路也是摆在眼前的血腥,刘麟布下大量拒马鹿角,又有弓弩架着,注定这一搏,会让很多兄弟送命!
如此,闻听援军来了,剩余人等就在这三条道道上左右摇摆,觉得谁分析都有道理,难以抉择。催生几位头领在三策中选择一种死法,现在冲锋死,憋屈被砸死,溃败被屠死。
反正是互相不同意呗,每种情况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他们不怕死,但把兄弟们全带进火坑这种事,谁都不能做!绝对不行!
争论了一个时辰,还是无法达成统一意见。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在这里吵个什么劲儿?不是派出去侦察兵了?完全可以等他带回来哥哥的意见嘛!咱们照办不就好了?”
说得众人一怔,无人反驳他。
“怎么样,一切不都解决了?咱们散了吧~”
郝思文道,“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我叫众位来,不是多此一举?你们看见西侧是广大的一片,可咱们的侦察兵能不能顺利突破,找到正道,然后反馈咱们这里的情况,再议定策略,再送回来,这路上需要多少时间?咱们有没有机会平安度过今夜?便是最好的情况,今晚计策送到了,咱们毫无准备,或是根本无法实施,又要如何?”
“郝将军,你都把我说晕了。”
“简单讲,刘麟知道援军来了,他会放着不管吗?他是不是在等着什么陷阱?他为什么好心把这事儿告诉咱们?用意不善啊!”
关胜点头,“官军占据优势,背靠坚城,进可攻退可守,交手数日来,说明对方绝非庸才,那就要上小心了,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了。”
雷横道,“早知如今,当初就该让正道亲出!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姚义帮腔道,“这带兵打仗啊!还是哥哥厉害,从无败绩!”
项充摸着飞刀不言,心里却在比较,那一晚灭火的组织应对,明显就差了许多,也是失败的开始。
郝思文脸上有些挂不住,“好,这次损兵折将都是我的错,我要向诸位兄弟赔罪!向死去的兄弟赔罪!今后再也不抢这领军之职了!”
关胜忙安慰道,“哎!三弟!不可如此!这世上哪有不打败仗的将军!神仙也办不到啊!便是正道领军前来,看到那夜的大火,也同样会组织百姓灭火,自己更是身先士卒!这事好比夏贼的恶毒的手段,驱赶俘虏来的无辜百姓,冲城冲寨做炮灰!咱们守城的军卒能怎么办?不抵抗就要给夏贼的奸计得逞!还不是含泪射箭,砸下石块?心里期盼他们来世投个好胎,再不用如此枉死?”
关胜一席话有理有据,众人便不再埋怨郝思文的策略问题,沉默着等待有人能提出新的办法。
直到最后无奈散去……
……
午后,刘麟决定对郝思文营盘发动总攻,逼贼援军现身交战。一把手说了算的感觉就是爽,不需要任何人批准,命令开始执行,各处传达到位,检查弓弩军械、石车火球,歇息的军兵通通起来备战,整个西门大街热闹起来,望楼的军卒加了两倍,时刻远处的动静。
刘麟意气奋发,高指道,“贼援军要么穿过北边街巷攻打,要么从西边通过营盘来交战,无论从哪一边,都会先折他三分锐气!”
众军官文吏皆称妙,言此战上下一心,必胜之局!
刘麟坦然受之,未时一切准备就绪,盾车弩车被推到前面,嘶啦啦火星点着,呯一声敲击机关,三叉枪带着霹雳火球飞出!这是从徐州带来的旧货,刘麟打算一起都用上!
呼~哗~嘭!
从前只有义军炸官军,今个儿反过来了!火球剧烈燃烧,喷溅出大量毒物,幸义军抵挡弩箭的旁牌人手一面,才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烫伤!
关胜惊呼,“快找隐蔽!快找隐蔽!这玩意不知对面还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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