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来之前,空气总是格外的清冷,似乎是在预示着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要更早。
大街上的行人,各个行色匆匆,衣衫扣子紧了又紧,生怕外面的寒冷空气会钻进衣服里面,嘴里喷出的呼吸已经开始挂上了白霜。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马上就要降临了,几十年前的今天,刚好就是叶正浩出生的日子。
这个多年前在海上横行无忌的老海盗,今天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唐装,站在叶家专属的大院子里,手上捧着温热的茶壶,静静的站立在院子里面,仰头望着渐渐爬上天际的太阳。
今天是叶正浩七十三岁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他将正式踏入七十四岁的高龄行列当中。
在民间有一句老话,叫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
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科学含义,不过就是古代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这两个年纪是老人的一道坎儿。
相传,这件事跟古代两位圣人有关,孔圣人享年七十三岁,而亚圣孟子,享年八十四岁,国内对这两位古代的学着一向十分推崇,觉得两代圣人都过不去的坎儿,就更加不要说寻常人了。
虽然这话一直也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很多民间的老人,还是对这个年龄十分在意的,甚至不少老人根本就不记自己的生日,其实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想不到,这个在海上横行几十年的老海盗,竟然也会在意这种东西。
家里的人都很好奇,这老爷子今天是怎么了?
往年他的生辰,大家都会给他庆祝一下,虽然当年老爷子不能离开院子,但每年这个生辰大宴还是要办的十分盛大,而且热闹。
今年叶正浩终于从那个小院子里面走出来了,按说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叶正浩自己不太想办这种宴席,只是说今年过生辰,但不请客,只是大开家门,有愿意上门的,他都迎接,那些不愿意登门的,他也不强求。
家里的人都觉得,这一次老爷子从院子里面出来了,好像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很多,甚至说话也没有以前强势了。
可谁都没有发现,其实真正改变的并不是叶正浩,而是叶家现在变了,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行业霸主了。
天已经大亮起来了,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中午十分了,整个叶家的大院子里,整整摆了十张大桌子。
这一点到是跟每年一样,规格上没有什么变化。
每年上门这些桌子都坐不下,那时候的叶家,可以说是人人挤破了头都想坐在外面的桌上。
这些位置基本上都是先到先得,谁先坐下了就是谁的,那时候大家都要看着叶正浩的面子,或许也是迫于他的淫威之下,这个面子必须给足了。
可今天,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外面的桌子也摆了一晚上的时间,却连一个登门的人都没有来。
叶家这些人,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偷偷的看着,心里明知道怎么回事,可这个时候,却谁都不敢开口说出来,只能任由老爷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孤独的看着院子里那颗大树。
时间将近十点左右的时候,外面终于开来了一辆车,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从车上下来,一身灰色的老式西装,棕色皮鞋,头发收拾的一丝不苟,唯独是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不出来他对于今天的一切有什么反应,只是大步走到叶正浩的面前,十分恭敬的祝寿一声。
老爷子看了一眼来人,微笑着点点头,双眼缓缓眯起来,将茶壶递给来人说道:“还是你最贴心,这些年每一年的大寿你都是这个时候来,不早也不晚,从来不带礼物,只是过来祝贺一声。”
“其实我叶家每一年都有你的位置,只是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可你每一年都不在我这里吃一顿饭,今年留下吧!”
来人正是谭不同,每年都会来,每年都跟今年一样祝贺一声就会离开,但今天他不打算走了,明显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这个时候离开,他就太不给叶正浩面子了。
“水凉了,我给您换点热乎的!”谭不同淡然的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更加没有多余的话,伸手接过了叶正浩手上的水壶。
可叶正浩似乎并不想叫他离开,更加也不想换什么水,伸手按在了水壶上,轻轻的摇着头说道:“不用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喝酒,这水越喝越凉,就跟心一样的冷。”
谭不同知道叶正浩的意思,他这是在说自己的心寒了。
可人就是这样,当年君临天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巴结你,可当你一招失势的时候,你就会变成千夫所指,受万人唾骂,甚至还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叶正浩也这么大的年纪了,按说这些东西,他应该是想得明白的。
只是看透归看透,真的到了这一天,事到临头的时候,谁都心里都没有办法淡然自若。
一个小时之后,太阳已经爬到了最高点,阳光照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这是秋季的一天中,最舒服的时间了。
叶正浩却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六个小时的时间了,微微闭着眼睛,感受着今天难得的温暖。
“老哥哥,兄弟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呐!”
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这帮公司的元老才姗姗来迟,一个个手上带着一些简单的礼物上门,将东西随手放在门口的桌上,大步往里面走去,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这笑容中究竟有多少真挚,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换做以前,叶正浩八成会心里不舒服,并且将这些人都暗暗记下,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叫儿子过来,招待这些客人到一边坐下。
身边只有一个谭不同,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后,就好像一个万年不动的保镖一样。
而这些人对这两个人也熟悉了,看到这两个人的模样,也懒得多说什么,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小声谈论自己的事情。
彭家合跟苏金茂两人一起出现在叶家的门前,手上带着厚实的礼物,一进门礼数周全的走到叶正浩的面前,恭敬的鞠躬道了一声喜,将这面子功夫做得十分齐全。
之前坐在院子里的这些人,一看彭家以及苏家的两个后代掌门已经出席了,他们也不能在托大坐着,赶忙站起身来。
只是这两个人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跟叶正浩打了招呼之后,就自己走到了一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对于这些叶氏集团的元老们,几乎就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众人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是大家族今后的大家长,而他们顶天就是一个门下客罢了。
真的有点什么渊源,或许人家会跟他说两句,没有关联的人,也就只能坐在一边,低声闲聊罢了。
很快,叶正浩的大儿子终于出现了,今天来的人,似乎心知肚明,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叶正浩,而是叶正浩的大儿子叶桐。
今天的大戏,其实是叶家的分裂,从今天开始,叶正浩的历史翻篇了,叶桐将会取而代之。
虽然叶正浩是叶桐的亲生父亲,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长了眼睛都看的出来。
叶桐一进门,那些坐在一边的元老们就纷纷站起身来,簇拥在他身边,大有一种黄袍加身的感觉。
而一直跟在叶正浩身边的叶柯看到这一幕,眼馋的要命,却也知道自己这辈子跟那个位置都不会有一点关系。
可他心中还是非常不忿,咬着牙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只是这个嘀咕声似乎被叶正浩听到了,回身瞪了他一眼。
“父亲,恭祝您福寿安康。”叶桐到是直接,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走到叶正浩的面前,双膝一弯直接跪在叶正浩的面前,一个头磕在地上。
叶柯在一边看着,不屑的哼了一声,眼睛一翻抛了一个白眼。
可叶正浩对此却十分受用,放下手上的茶壶,双手颤抖着扶在了叶桐的肩膀上,对他点点头。
叶桐这一声父亲,是他多年来从没有听过的,这个生日礼物,在他看来比什么都贵重。
“这些人,都拿下了没有?”叶正浩扶起了叶桐,顺势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这帮老东西,今天能拥戴你,能用但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一定要将他们死死抓在手上,没有他们的把柄可不行,东西都给你备下了,回头你去我屋里拿!”
叶桐没有想到叶正浩最后会跟他说这么一句,本以为今天叶正浩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还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么一句话。
“爹,时间差不多了,八成也不会有人来了,咱歇会儿吧,您都站了一早上了!”叶柯实在听不下去了,对于父亲偏向叶桐的这一点,他已经不想那么多了,这会儿他连站都有点站不住了,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下。
可叶正浩却看了一眼大门外,眼神中带着期待,轻声说道:“还有人没到,他今天一定会来的,我相信他会来,我得在这里等他。”
正说着,丁凡出现了,手上抱着一个大盒子,进门之后,手上的东西也没有放下,直接走到叶正浩的面前,随后笑着将盒子摆在了桌上,一脸恭敬的对叶正浩弯腰鞠了一个躬说道:“特案行动处警员,恭祝叶老先生笑口常开,永享天伦!”
周围的人都知道,叶正浩跟丁凡之间是什么关系,他这个时候上门,恐怕这老爷子要黑脸了。
可谁都没想到,见到丁凡的一刻,叶正浩竟然笑了出来,挥手叫叶柯关门,准备上菜。
随后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到是没想到你会给我带来礼物,老头子成你的情,先行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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