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年恩怨的老人,就坐在乡间的一个小院子里面,喝着北方的烈酒,吃着简单的家常小菜,偶尔说上几句话,说的都是当年在滨海闯的回忆。
或许别人不会理解,为什么两个当年有仇的人,最后却能坐在一起喝上一杯老酒,说着当年的旧事,好像之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似的。
毕竟这是断臂之仇,一只手臂的仇怨,难道就只是一坛子老酒,就彻底了事了?
可薛怀谷也没有选什么好地方,而是选择了当年他养伤的那个农家小院。
老佛爷也没有为难他,毕竟跟了三十年的时间了,也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叫他自己挑一个地方养老,房子吃的都是老佛爷在养着,说是给他养老的地方。
这一站就是三十年的时间,也就是三年之前,薛怀谷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年纪不小了,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站在老佛爷的前,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才提出了辞呈。
外面的人都知道老佛爷边有这么一个人,大光头一只手,但整个滨海没有人敢说自己能跨过他,站在老佛爷的面前,人称带刀侍卫。
整整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将他的一功夫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从此之后金楼多了一个猛将,多年来都站在老佛爷的前,不管是什么人想要近,都要先过了他这一关。
回去之后不长时间,老佛爷就叫人将这个薛怀谷带到了金楼来,不仅是找了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甚至还找了不少的药给他调养体。
老佛爷找人查了一下这次的事,自然也知道这个薛怀谷是什么人了,确实算是个人才,关键就是他这个心,算是很对老佛爷的胃口,就算是徐长卿不开口,她也不会就这样不管。
就算是这一本事全都被废了,也总要将命留下。
这件事最后还是麻烦了老佛爷出面,想办法给他一个安立命的地方,毕竟住在乡下他的手臂终究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两人都知道薛怀谷是什么脾气,知道这两个人给的帮助,一定不会要。
可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也没有办法给与一点帮助。
但这两人也知道,薛怀谷变成今天这样,跟他们两个人也分不开关系,对于这件事,两人一直都在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他。
这才多长时间,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薛怀谷之前的一头黑发,竟然白的一根黑丝都没有了,看上去形同枯槁,哪里还有一点拳师的样子。
当时在找到薛怀谷的时候,严萧华和徐长卿差点都不敢认了。
也幸亏是有老佛爷手眼通天的人脉,还真的在滨海周边的一个小村子里面,找到了这个丢了一只手臂的薛怀谷。
最后还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找到了老佛爷,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在滨海附近找一下薛怀谷这个人。
毕竟当年的薛怀谷是从燕京过来的,可徐长卿找了不少朋友,也没有找到薛怀谷的影子。
从那天开始,薛怀谷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徐长卿和严萧华带着多少人,在外面也没有将人找到,这两个人当时还以为是不是薛怀谷直接离开了滨海回燕京去了。
所以这只手臂,算是还了这两个人的人,当然也有割袍断义的意思在里面。
之前在滨海,他一直被这两个人照顾,说白了,没有这两个人,他也没有今天的成就,什么武术协会的理事,什么武馆的馆主都不会落在他的上。
最后留下一只胳膊,意思也很明显了。
明明说好了,在对战的过程中,他会想办法放水,可严萧华却在上带了护心镜,这就是不信任他的为人。
薛怀谷不是输不起的人,可他痛恨别人欺骗自己,尤其是这种同台竞技,他可以接受自己被人击败,但不能接受有人用这种手段取胜,尤其是自己的朋友。
可一拳打在严萧华的上之后,他就发现了问题的不对,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被严萧华抓住了机会,伸手就将他擒拿在手。
一般人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可徐长卿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薛怀谷的第一拳根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因此打在护心镜上面几乎没有在上面打出一点痕迹出来,只是看着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谁都没有想到事最后会闹到这个地步,等众人散了之后,徐长卿马上检查了一下严萧华上的伤势,可发现他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反倒是在那面护心镜上面发现了一点端倪。
看着失魂落魄的薛怀谷流着血离开,两人的心也渐渐的落了下去。
这一刻,两人心中很清楚,就为了今天的副会长名号,薛怀谷赔上了自己的一只手,而他们也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整只手臂,加上他的鲜血,被丢在了徐长卿的面前。
在看台下还在看他对战的人,这些人的嘴脸都被他牢牢记在了脑子里,愤怒之下他伸手将那只已经被打断的手臂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朋友的不信任,还有眼神中的一丝嘲弄。
他这辈子忘不了当时徐长卿看他的眼神,当时的薛怀谷简直是悲痛绝。
本来他也没有想过要下杀手,这一拳打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收回了,可没想到徐长卿一时心急,竟然出手将他这一拳挡了下来,这一掌之下,可想而知是什么结果。
可看到严萧华竟然用这种手段,他自己都为自己感到不值,含恨出手打了出一拳。
这东西一下露出来了,刚好之前薛怀谷将手臂都挣扎断了,想着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是输了也不算是丢人了,而且也不会有人看出来他放水。
本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可问题就出在他戴的护心镜也没有保护好他,被薛怀谷两下打碎了。
所以他就想了一个办法,偷偷将一块护心镜放在了*前。
只是没想到,严萧华也有点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不是薛怀谷的对手,就算是想给别人做出一点样子出来,多少也要做的像一点。
下半场放点水出来,叫严萧华拿下他就算了,这样也算是给这些理事们一个交代,顺理成章的将严萧华推上位。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跟薛怀谷明里暗里的点拨了两句,希望他不要下狠手,点到即止差不多就得了,前半场占上风,打出自己的威风。
可这件事他总不能直接跟薛怀谷说吧,就算是薛怀谷同意了,看着的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谁能看不出来里面有水分那?
当然了,在心里上,他还是希望严萧华来做这个副会长职务的,毕竟很多事他不方便处理的时候,有严萧华出面事也会十分简单的多。
薛怀谷一旦动手,必然是全力以赴,出拳也是有出无回,而严萧华又不是一个生拼硬抗的主儿,这两个人不用打他都能知道结果。
按说结果也算是不错的,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可徐长卿知道严萧华的功夫一旦对上薛怀谷那是必败的,毕竟他之前跟这两个人都交了手,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长短,更加知道这两个人的格。
一听他这么说了,徐长卿也算是放心了,转而去找了严萧华,跟他也谈了一下。
可问题是,八极拳本在选徒弟方面就十分严格,他也没有想过要教导出多少弟子来,更加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副会长了。
其实薛怀谷也知道自己来滨海的时间不长,没有什么根基可言,就是拳馆都是两个朋友帮忙支撑起来的,一个副会长的名声听起来不错,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最多也就是将名声打出去了,今后能多收一点徒弟,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可在会议结束之后,徐长卿马上就找了薛怀谷问起了这个副会长的事,就是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众人对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异议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规矩,谁还能说的出来什么!
徐长卿为了这件事也十分伤脑筋,最后干脆想到了一个本办法,拳脚轮胜负,赢的一个做副会长。
一来二去,协会里面就分成两边,一伙人支持严萧华,另外一伙儿则是支持薛怀谷的。
所以干脆就将薛怀谷推了出来,虽然薛怀谷来的时间不长,但大家都知道他拳法了得,北方人格也豪爽,断然不会像严萧华这样做事小气。
可一些外来的拳馆馆主就不愿意了,严萧华要是真的做了副会长的位置,今后当地的这些拳馆不是横着走了,时间长了,其他的拳馆连徒弟都收不到了。
一说到推选副会长这件事,下面的这些理事就各有说辞了,其中就有人推荐严萧华来做这个副会长的位置,毕竟严萧华本就是滨海当地人,很多地面儿上的事,他都比较熟悉,很多事找他办比较容易。
当时的武术协会中只有一个会长,其他的这些拳馆的馆主都是协会的理事,虽然薛怀谷的拳馆还没有开张,但这个理事的称号还是提前给他办好的了。
只是这边拳馆还没有开起来,武术协会内部就先开了个会,因为协会内部的事物繁重,徐长卿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就打算在内部推举出来一个副会长。
听说薛怀谷打算今后在滨海开拳馆,这一次连师门的推荐信都带来了,打算长时间在这边发展,徐长卿和严萧华可是鼎力相助的。
那时候薛怀谷还是刚刚来到滨海闯,对这里基本上人生地不熟的,幸亏是有严萧华收留了他,甚至还将他引荐给当时的武术协会会长徐长卿,三人也就是那个时候相识的,好长一段时间三人相处下来,就差结拜异兄弟了。
这两个老人当年也是这样,说是以武会友也不为过。
男人之间的感交流,往往不用说太多,只是一顿拳脚之后,两个曾经没有见过面的人,就已经成了朋友。
当年他跟徐长卿还是后来认识的,最早认识的还是严萧华,两人在码头交了一次手,相互之间也是打心眼儿里信服对方的这功夫。
当年的薛怀谷自断一臂,其中缘由很多,甚至十分波折,有当时被人戏弄的愤怒,也有被朋友不信任的失落。
但是严萧华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徐长卿的安排,只是对外没有说这件事而已。
或许也没有人知道,当年断了一只手臂的薛怀谷是如何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刻的。
临走的时候,老佛爷终于将当年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也说了当年徐长卿求到她面前的事。
可事实上,三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薛怀谷心里的疙瘩早就已经磨平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放不下。
只是这一句放下,整整用了三十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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