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记忆,或许是卢静茹一辈子最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
甚至这件事,曾经是她最想要永远隐藏在心底的一件事,不想叫任何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家人。
也不知道丁凡都是从什么地方将这件事找出来的,但是不管这件事是如何被人找出来的,她都不能承认这一点。
在她看来,这件事只要是她不承认,丁凡说的在多也没有用,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所以除了一开始,丁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神色有点紧张之外,到了后面的时候,她已经渐渐的缓过来了。
甚至在心里一在的告诫自己,丁凡在说的这件事,就是在说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这个故事,丁警官是在什么地方听来的?”卢静茹一边拍着手,缓缓转过头看了丁凡一眼,妩媚动人的抛了一个媚眼,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我是真的很可怜这个小女孩,年纪轻轻,命运波折,要是我能知道她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一定愿意帮她一把,至少叫她能离开那个火坑。”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真的很会演戏,要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现在看到她的样子,估计都要相信她的话了。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句话,算是叫丁凡放心了。
这个女人要是只有这点小心思,到是好对付的多。
充其量也就是有点小聪明而已,甚至是自作聪明。
“你以为装作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你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了吗?”丁凡看着卢静茹好长时间,最后突然笑了出来,开口对她说道:“之前在莲花沟犯下的几个案子,充其量也就是一点开胃菜,我相信这几件事都不是你做的,因为你没有那么笨,不会在杀人现场留下一点痕迹,这件事应该是你叫别人去做的,而且这个人你很信任他,想要找到这个人一点都不难,最后就算是他将罪名都扛下来,你也走不了,毕竟你身上的案子也不只是一个。”
丁凡的话才一说完,卢静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了。
之前还一脸调笑的神情,马上就变得无比冰冷,恶狠狠的说道:“丁警官,你们一大早的时间,就将我带回来,不会就是想跟我说你刚刚编造出来的故事吧!”
故事?
既然她都说这是一个故事了,丁凡也不在乎在多跟她说说了,转身走到了她的对面,伸手点了一根烟,缓缓的说道:“你说是故事,那你知道这个故事的开始吗?”
开始?
卢静茹不知道丁凡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的心里是真的对这句话开始产生了好奇。
因此不经意的抻了一下脖子,但却马上反映过来,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将脸转到一边去了。
只是丁凡却看的出来,她已经伸长了耳朵在听了。
他也没有在卖关子,缓缓的回忆了一下之前在资料里面看到的东西,一边开口说道:“故事的一开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莲花沟这个地方,本身就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这样的地方,很多人家的孩子,在出生之后,都被家里散养着,在家里人看来,孩子在外面疯跑还能长得强壮一下,身体很少有什么生病的情况,可是他们就没有想过,一般拍花子的那帮人,最经常去的地方,也就是这类的小山沟里面,因为消息蔽塞,就算是家里的孩子丢了,他们都不一定会第一时间反映过来”
丁凡慢条斯理的说着,这可叫卢静茹急坏了,她想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废话。
这种事情,她难道不知道吗?
乔老四以前手下就有一帮这样的人,经常游走在小地方,将孩子抓走,然后转到南方去。
他们还戏称自己这是在南北大换种,是在造福人类。
说的就好像不给他们颁发一个奖项都有点对不起他们的意思!
卢静茹是最瞧不上这帮人的。
可是这些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卢静茹就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一点,而丁凡似乎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吊起她的兴趣。
看到她有点着急了,丁凡这才开口说道:“故事中的小女孩,其实就是被人贩子从外面骗来的,一般年纪小的男孩,在外面会比较强手,很多时候,半路上就会被人看中,然后成为某个人家里的儿子,反倒是女孩儿一般不容易被卖出去,往往都是被他们低价处理在山沟子里面的,大部分都卖给了一些单身汉,而这些小孩子中间,有一个运气十分好,在她被卖出去之前,偷偷的跑了出来,说起来五岁的孩子,有这个聪明的脑子,也真是不容易了,最主要的其实还是运气好,在半路上被人捡回家里,当成自己的孩子养活,这才能幸免于难。”
说道这里的时候,丁凡特意停了一下,不是他忘了之前自己之前看到的材料,而是想要看看卢静茹的反映,等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道:“这家人一开始对这个孩子真的很好,甚至要比自己家里的孩子还要受宠,从来没有被冻着一点,也没有饿到一点,可是后来那?天灾是人力难以抵抗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下就毁了所有的田地里面长出来的粮食,屯子里的人都说这个孩子没来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今天的灾难,就是因为这个孩子,而那个救回孩子的妇人,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鬼话,据理力争,一心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双方发生了一点口角之后,妇人不知道被谁推倒在了地上,头部收到重创之后,在没有起来,我想在她最后闭上眼睛之前,一定是在看着这个叫她无比牵挂的孩子吧。”
说道这里的时候,丁凡的眼神在卢静茹的脸上扫了一眼。
果然这个时候的卢静茹,已经没有了之前神情上的伪装,眼角已经开始出现了点点的泪痕。
丁凡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是现在效果上稍微差了一点,看来后面还是要爆出一点狠的才行。
“当时这个女孩,只有五岁,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倒在地上。”丁凡突然大声的说道:“可是周围的人都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在追究了,这家人用一条人命,彻底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从这一天开始,他们都是杀人犯,是他们逼死了这个善良的妇人,这个女孩也因此得已存活下来,时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几年之后,当初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一直以来,她的生活中,充满了苦涩,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因为她的事情,全村的人,都在敌视这一家人,就算是当年的妇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在所有人的心里,那一段历史终究是挥之不去的,这一家人几乎是被所有人边缘化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卢静茹已经被惊呆了,她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听着,就好像被人抽空了灵魂,坐在这里的就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说了这么多的话,丁凡也有点累了,伸手端起自己的水杯,在嘴边喝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道:“其实,这一家人,对这个孩子,心中也十分矛盾,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那种感情是不能被抹去的,但是家里的亲人终究是因为她才死的,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心里有点隔阂,后来发生的事情,终于叫这一家人做出了选择,无奈的将孩子送走了。”
“我看不是送走吧!”卢静茹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将头转到了一边,冰冷的说道:“我看说成是卖钱也可以对吧!”
在北方的一些家庭中,女儿出嫁,都是要收彩礼的,说成是卖女儿,其实也不为过。
这就看你怎么去理解了,毕竟人家将孩子养大了,你过来就将人娶走了,跟你要一点彩礼也不算是过分。
但是有点偏执的人就觉得,这不是在嫁女儿,明显就是为了钱在卖女儿一样。
丁凡也不想在这一点上面在争辩什么,只是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怎么都好,终究是养了那么多年,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但凡是有点办法,他们也不会这样做,为了养活家里的三个孩子,这老人也算是尽力了,最后连给大儿子准备的彩礼都用在了这个女孩儿身上,在后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了,最后也只能算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了。”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在外面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后悔和自责中度过。”丁凡脸上带着伤感,转过身躯,声音带着沙哑的说道:“你知道这些年来,陆家父子三人,是怎么过的吗?”
“陆涛因为游拐子家的人找上门去,自己废了一条腿。”丁凡伸手将一张老旧的照片放在桌上,有点不耐的说道:“用一条腿的代价,最后才换来了游拐子家里人的不在追究你的事情,陆涛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可是”
“不可能,你在骗我。”卢静茹近乎疯狂的说道:“当初他将我卖掉,你知道当时的他有多绝情吗?”
丁凡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这样问,转身将手上的一份资料放在她面前,伸手指了一下上面的时间,开口说道:“还记得这一年吗?这一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陆涛是知道那一年,要是你你身体单薄,留在他家里,根本就熬不过去,所以将你送走,那一次他没有跟游拐子要钱,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他的大儿子,最后也没有钱娶个媳妇儿回家,而是倒插门儿去了别的屯子,至于家里的二儿子,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是一个光棍。”
故事说道这里,丁凡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手上的一张张调查资料,随手就放在了她的面前,对着顾念和周立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审讯室。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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