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哥们,我给你弄点去。”丁凡躲也没躲,任凭那土豆丁砸在了一副上,一脸人无害的表情。
土豆丁沾在身上,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慢吞吞的自问自答说:“大头,刘辉这哥们多遭罪啊,三鬼你特么的寻思什么呢?
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开皮,马上给我弄水去,最好是热乎的。”
监舍里是世界上最昏暗的地方,人的思想和潮乎乎的空气差不多,每个人都有极其阴暗的一面,一下子来了这么个童心未泯,满嘴善意的民警,有的人感觉这家伙很正常,有的人感觉他很幼稚。
这些从他们各种不善的眼神上就看出来了,几乎每个人都从不同的角度打量着丁凡,很多人心里更是笃定了一个念头:“这家伙快了,绝对是快了!”
三鬼先是偷着看了老头大头两眼,发现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表明同意,连忙讪讪一笑,巴结的目光看了丁凡几眼,转过身去,扣了几下床板子,拿出了一个水瓶子。
他拆开了缠着的棉布,两只脚利索的走到了刘辉跟前,阴阳怪气的说着风凉话:“喝吧,喝吧,人民警察给你争取的面,你可得都这……”
玻璃水瓶子就在刘辉的嘴边!
“噢……”
“傻,X,不是找死吗!”
“玩这个?拿老贼当穿开裆裤呢……”
丁凡目光灼灼的看着仰着脸的刘辉,耳朵里确实隐隐约约听到了各种讨论声。
这些人丁凡虽然没打听,但绝对不是偶尔一次违法犯罪的人,个个收拾有两下子的人,因为有了心理的厌恶,所以听他们说话无形中就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和抵触。
试想,一个人落在一群盗贼流氓杀人犯中间,还要和他们整日整夜生活在一起,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要不是丁凡心理素质强大,就算他们不动自己,不身上起鸡皮疙瘩才怪呢。
从那些家伙怪异的目光和发出的声音中,丁凡几乎是断定了,刘辉肯定猛的抬头,把水瓶子给碰一边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那些带着赌徒心理,早就赌定了丁凡输了的家伙,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下一秒的场景:丁凡被无形的打脸了,人家疯子刘辉根本就没给他面子。
“这一招不行了,接近不了这家伙,线索怎么办呢?”丁凡有些懊悔的想着,不由的转头向着铁窗看去,甚至想起了迟志强的铁窗泪那首歌了。
“大辉,你行啊,平时都是装的吧?还是看着这个小白脸了?”蓦的,大头目光绕过了丁凡,惊奇的看着刘辉,他正狗一样伸着脖子,畅快淋漓的喝了就口水,过瘾的说了句什么。
丁凡从这次开始,就和他有了第一次接触。
这天下午,刘德带着刘大明和任杰,又把丁凡这件事重新梳理了一遍,感觉检察院和局里监察室都盯着丁凡的案子,说来说去,还是兴隆矿那件事,如果人家就盯着告状的话,在没有查出来具体问题前,应该先把丁凡挂起来再说。
比方说,先把他再打回金山所去,或者找一个偏僻单位直接发配过去,对检察院和纪检室都有个交代,至少看不到这个人了,对他有想法的单位和人心里就平衡了。
他们三个带着一堆成熟的想法,心里有些忐忑的走到了马龙飞办公室门口。
“大明,敲门!”刘德看着前面就是马龙飞的办公室了,叫着刘大明敲门。
刘大明从出了门之后,心里一个劲的嘀咕:“这事绝对不能走在前面,马局让我去送丁子,说明什么啊,那绝对是他关照着呢,这要是我先进去了,老头不得收拾我啊,咳咳……”
正打着小算盘的刘大明右脚猛的一拖地,突然捂着肋骨说了声:“什么,什么,我岔气了,老任,老任……”
任杰知道他胖乎乎的,身体经常出现情况,连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样,拽了下他的胳膊,半是心疼半是责怪的说:“你看你胖的,少吃点不行吗?”
他俩正在那里检查着身体,刘德走到了马龙飞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连忙躬身就要进去,没想到里面泼出水来了。
好像是水杯扬出来的,一下子泼了他一脸,“马局,我啊,你……”他有些蒙圈的擦着脸,委屈的喊着。
“你,谁啊?老刘啊?怎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亏心事了?”马龙飞不咸不淡的说着,站在窗台旁边的他,轻轻的放下了茶杯,好像真就是无意中泼到了人似得。
可刘大明在门外听的真切,冲着人家着急的挤挤眼,小声的说了句:“看到了吗?还护着丁子呢。”
刘德脸上的水渍擦掉了,身上还有些,本想辩解点什么,可一看到马龙飞那沉默不语一脸严肃的表情,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话来。
他汇报刑警队里的想法时,马龙飞耐心的听完了,舒服的坐在椅子上,隔着办公桌,慢慢的看着他三个,那目光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似得,认认真真的看着,似乎他的目光里有X光的光能似得,这么看下去能看出这些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任杰,我分管治安刑侦,要是有人把你盯上了,他们拿到你的一些事,我该怎么办呢?”马龙飞试探的问任杰。
任杰哪里受过这种严肃的堪比刀子的眼光啊,紧张的脖子上往下流着蚯蚓般的汗水,感觉嘴巴沉重无比,根本就没敢说话,倒是刘德仗着资历高,果断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马局,有根据就得查啊,差不清楚就得先停职调查,绝对不能错过了一个害群之马……”
他正说着呢,只听眼前响起了一声清脆沉重的拍桌子声音,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马龙飞目光横眉冷对的直视着他,有些心寒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说:“老刘,应该先是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吧?这事要是深入查的话,你这个刑警业务领导没责任?买线索的钱是你经手的,丁子他们没经费,弄来情报的事他……”
马龙飞应该是考虑了很久很久了,更是明白了虽然有关部门盯上了丁凡,可这种内部的问题更不能轻视,否则出了问题更难处理。
刘德被他一说,虽然没有马上承认,脸上依然保持沉稳不动声色,嘴里不服的说:“头,还是先把他问题弄清楚吧,还有那个赵小娴,户口本都是他给办的,以前不是叫白灵吗?”
显然刘德对丁凡在专案中的很多表现,尤其是情急之下做的事还都记着呢,马龙飞何尝不明白,要是再这么纠结下去,估计他都得收了红旗一矿的两只慰问羊的事都得说出来。
“哼,刘大队啊,现在你是当着你的两个下属呢,任杰、大明,咱要是较劲较起来,光是一起吹牛逼什么的,都是小事,万一赵小娴咬定了和丁凡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你,你怎么办?”马龙飞迎着刘德的目光,满是自信的看了上去,趁着他语塞,马上又加了把火的说:
“到时候,丁凡告你诬陷,赵小娴举报你毁了人家名声,一个大姑娘家,你给人家找婆家?还是让他天天堵在你家门口。”
这番话一字一句听在刘德心里,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冤枉了点赵小娴,她也不敢去刑警队长门口闹事去,呼鹿县还没几个敢的呢,可要是马龙飞支持这事,他刘德恐怕麻烦事少不了。
何况,男女之间的事处理起来很复杂,没有监控录像,没有视频播放,人家要是有一个不承认,你拿不出证据来,调查起来就麻烦了。
但也有例外,就是赵小娴生个宝宝,DNA证明和丁凡有关系,可要说丁凡都傻到那程度了,这种人已经没有被收拾的价值了。
刘德还是没说话,看样子是在想什么新的对策继续进行呢,马龙飞叹了口气,双手平摊在桌子上,轻轻的翻了两下,煞有玩味的对他们三个问:“这,什么意思啊?”
“马局,我和老任刚回来,都安排好了,谁也不能动手的,丁子要是少了一根毛毛,我特么的剥了邹大海的皮。”刘大明哈了哈腰,趁机汇报了去送丁凡的事,马上激灵的感叹说:“马局,你对下属真是用心良苦啊,这,这,这不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意思吗!”
“呵呵,冲锋陷阵有丁凡,沟通协调有大明,日常工作咱有任杰,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啊,大明啊,你太了解我的苦衷了。”马龙飞淡淡的说着,话语里掩饰不住的是对刘大明的好感。
任杰脸上出现了一丝高兴的神色,看样子这事是过去了,起码说刘大队长不会再给马龙飞上眼药了,可刘德看了眼马龙飞刚才泼水的杯子,不冷不热的说:
“马局,可能是我们太着急警队队伍建设了,还有些事没想先告诉您,不是寻思着很多事咱们自己先弄好吗?省得被动了。”
接着,他说了个连马龙飞都感觉棘手的问题。
此刻的兴隆矿里,治安好了不少,起码说白天黑夜站在大街上,坐在车里见了美女吹口哨,跟着夹包的大款下手的坏人少了,可关于丁凡被关起来的事,却是越传越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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