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凌雪薇回来,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几天几夜未出来。
后来,若非是绵绵……大哭大闹,他们将孩子抱到开新文面前,恐怕,还不知她究竟要将自己关多久。
皇甫宸至今都无法忘记,凌雪薇抱着孩子无声哭泣的脸。
苍白,无力,绝望,仿佛失去了人生的光亮般,就连眼神,都黯淡下去。
那一刻,他觉得心如刀割。
他该怎么做才好?
******
“玥儿,吃点饭吧。”
“是啊妹妹,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回到宫中,司羽晁和司允良陪在凌雪薇身边。
此刻,他们端着一碗粥来到凌雪薇床边,“你看,这是爹爹亲手给你做的,红豆糯米粥,你最喜欢的!可香了!你快尝尝!”
凌雪薇抱着睡得香甜的绵绵,抬头,“爹爹,哥哥,我不饿。”
她并非说谎,是真不觉得饿。
可是司允良司羽晁两人却不这么想。
“玥儿,你就吃一口,就吃一口好不好?你看,老头子今个忙了一上午,才做出来的,你就尝尝吧!”司羽晁轻声哄道。
“……好。”
见凌雪薇答应了,司羽晁眼睛一亮,激动上前,舀了一勺送入她口中。凌雪薇张嘴,乖乖吃下。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凌雪薇点头。
“好吃就多吃一点!再吃一口……”
凌雪薇又张了嘴,于是一勺,两勺,三勺……最后整整一晚下肚,司羽晁顿时高兴坏了,“看吧老头子!妹妹吃完了!我就说吧,你的手艺绝对没问题的!”
一旁的司允良也难掩激动。
“爹爹,哥哥,你们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好,好!那我们走了,你也休息吧,有事叫我们啊!”
两人离开了。
待殿门关上,一阵压抑的呕吐声传来,须臾,声音终于停下。凌雪薇靠在床沿,整个人仿佛虚脱般,脸色苍白如纸。
最近,无论她吃什么都吐什么,不是她不愿吃,而是她不希望此事被爹爹和哥哥他们发现,若他们知晓了,还不知有多伤心。
“你就是这么折腾自己的?”
忽然,房中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凌雪薇一怔,起身,帝千绝带着怒火的目光朝她射来。
“你……”
刚张口,胸口又一阵翻滚,她捂着嘴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帝千绝箭步上前,替她顺着背,眉头拧成疙瘩。
须臾,她终于缓过来了,整个脸色也越发白了。
此刻的凌雪薇,额头被湿汗打湿,就连唇都是一片惨白,身子微颤,白色的单衣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身子几乎瘦的不成人形。
一股怒火忽然自胸口爆发。
帝千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感觉到那手骨细得如同筷子般,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他心一抽,不由放松了力道。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么糟践自己,还是想就这么将自己折腾跨了好下去陪他?”
“我想怎样……关你何事?!”
只说出这句,凌雪薇便气喘吁吁,手腕上的力道仿佛烙铁,挣都挣不开!
“关我何事?”帝千绝道,“你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便是我的!没有本君的命令,你不准死!”
凌雪薇咬牙,瞪着他。
“你最好清楚一点,你若死了,你的亲人,朋友,甚至是你的孩子,都会给你陪葬!”
“本君说到做到。”
凌雪薇手微紧,两人视线相撞,各不相让。
许久,她才终于开口,“放手。”
她声音沙哑,却没了方才的锐气。
帝千绝眼瞳微闪,松开了手。
沉默,自空气中溢开。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怎么回事?”
还是帝千绝率先打破了沉静,他问的,是凌雪薇的身体。
他没想到,凌雪薇如今情况会这么严重。
方才握住她的手腕,便把过了脉,她的身体,虚弱的吓人。
如同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这时,宝宝醒了,凌雪薇忙抱起她轻声哄着。
望着凌雪薇温柔地侧脸,帝千绝忽然有种预感。
若非是因为宝宝在,她恐怕真的会随那个男人而去。
这一认知,让他心中忽然升起了恐慌。
帝千绝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凌雪薇转头,眼神疑惑。
“……没什么。”
帝千绝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
此处,距离那曼珠沙华花海很近,隐约能看见那一片火红,在光影下,灼灼生辉。
渐渐地,他的心平静下来。
后面,孩子的哭声亦消失,他这才转身,正看到凌雪薇准备下床。
“你做什么?”
帝千绝迅速上前扶住凌雪薇,却不料力道太大,凌雪薇身子直接被他拽下来。
眼看凌雪薇就要栽到地上,帝千绝一把搂住她的腰。
砰一声,两人重重栽倒在地。
一时间,凌雪薇眼冒金星。
多日来未进食,再加上接连的打击让她身子极为虚弱,此时眼前一阵阵泛黑。
她不知,此刻的帝千绝整个人都僵了。
怀中女子的温度,香气,柔软的头发……每一处,都让帝千绝心跳失去了控制。
女人,他不是没有过。
可从未有一个如怀中的人般,让他如此激动,完全失了冷静。
心跳,一声比一声更强。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环住凌雪薇腰。
可就在帝千绝要收紧手臂的那一瞬间,他骤然的停了下来。
帝千绝深深闭上眼,再睁开,银瞳已一片深邃。
“起得来吗?”
帝千绝手扶上她胳膊,撑着地起来,将她打横抱,随即放到床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没有半分逾矩。
凌雪薇摇了摇头。
“我找人来给你看看。”
“帝千绝。”凌雪薇却忽然叫住他,“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帝千绝转身,对上她黝黑的眼睛,缓缓走过来,“你打算一直如此?”
“你想说什么?”
“想报仇吗?”
凌雪薇眼睛一闪,隐约有光芒闪过。
“我帮你。”
这次,她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有了波动。
“我帮你。”
帝千绝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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