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花在楼宁身上吃憋太多,这会儿当然要从对方找回场子。
而林老太自许是有规矩的人,肯定不能容忍小辈不敬──
她可以对你不好,但是你不能够跟她甩脸色,就是这么简单。
“老二,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林老太瞇起眼睛,手腕一翻拍桌上,低哑地喝道,“之前老大家的事情,该不会也是你纵容的吧!”
林二福哪时被老娘这样正面对待了?平常他是被忽视的那个,要钱要肉要工分才会得到一点好脸色。然而论起被针对骂人,除了之前陈芳草连生三个女儿,这还是第一次!
他顿时慌了。
连忙回头对楼宁急忙地说,
“你快给你奶磕头认错!多大的姑娘!居然还跟长辈顶嘴,是要让我的脸往哪里摆!”
陈芳草跟林带弟,包含双胞胎都愣住。
林二福的确对家人都不上心,不过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第一次,甚至还在他们最愤恨的林家人面前这么伤害二姐/二丫头。
要知道,今年他们家能够过得比往年还要好上不少,那可不是靠着林二福,是因为林招弟!
现在她不过因为林奶奶等人的刁难,顶嘴两句,人就急吼吼地跳出来骂,这算什么!
“林招弟你这个贱丫头!居然敢打我!”林佳芬好不容易从雪地里爬起来,雪水甚至钻到衣服里面,让人感觉黏腻又恶心,还透心的冷。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理智线立刻就断了,冲上前就要给楼宁一巴掌。
但是楼宁可是练过的,哪有可能会让她得逞?
一抓下去,力道大到让林佳芬痛得两眼泪汪汪,连哀号都发不出来,只能跟一个破娃娃似地被拎在那儿,让屋子里的人都气得说不出话!
“四丫头,你要是不想嫁给跛脚张,最好搞清楚。”林奶奶对林佳芬还是有疼爱的,当即说,“姑娘家都要好名声,如果臭了,不说知青、或是包家,甚至连跛脚张你都嫁不起!”
她早就看陈芳草肚子里爬出来的三个丫头不顺眼!
老大她来不及出手,老二老三她还真不信邪不能磋磨!
“爹,你就看着我们被大家欺负。”楼宁并没有管林老太跟林佳芬,而是转头看向被吓着的林二福,语气平静,“我需要确认,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林二福对上楼宁的眼睛,又想到当初的林来弟,登时汗毛竖起。
可是这时候林奶奶咳了一声,很快地将他从这迷障中脱身,狼狈地抹脸,然后哑着嗓子,别过头说,
“你做错事情,奶肯教你是好意,要给弟妹做榜样。”
“呵,那你是忘记,奶奶他们把我们家分出来过的时候,说你跟妈生不出儿子,没有福气的嘴脸了。”楼宁一哂,摇摇头,“一屋三兄弟只有你干活,每个月赚的工分都不够我们一家人吃饱,还得分一大半给他们用。”
“他们穿新衣服,糟蹋我们家的菜地,我们还得上赶着做家务,过年被放在屋外吃雪。大姐的婚事被卖鳏夫,我得嫁给跛子,妹妹还要送去给痴儿当童养媳!”
楼宁说话很平静,眼神也很镇定,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节奏。
精神力蔓延,步步紧逼,令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窒息。
“什么童养媳!”陈芳草这阵子忙着采买过年的东西,又得往婆家娘家跑,难免比较疏忽几个孩子。忽然听到关键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可是村子里哪有什么秘密?痴儿加上童养媳,这关键字只让她想到冯小花娘家的冯启东!
她双眼喷火地看向镇定的婆婆,跟脸上闪过得意的大嫂,如坠冰窖。
“这是真的还假的!林二福!你连这种事情也能答应!”陈芳草当然知到林二福对家里百依百顺,可是连着三个女儿的婚事都没办法自己决定,甚至还得被人摆布成这样,她再怎么不在乎女儿,也绝对不能容许人家骑到头上来!
“我、我没有答应”林二福听到林老太重咳的声音,又慌张地改口,“我、我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等到家里都被他们搬空,你没有利用价值,到时候连进门听训的机会都没有了。”楼宁冷笑,然后甩开林佳芬,对满屋的人说,“我已经把这件事情报给大队长,他也去帮我报警──涉及到买卖儿童,这件事情国家是绝对不会姑息!”
“哪里来的买卖!”冯小花本来还四平八稳地坐着,哪里想到一口锅从半空中砸下来!
她眼前冒着金星,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忽然会扯上犯法!
“12块钱的礼金就把我妹送去当童养媳,礼金在你手里,我们这本家都还没看到呢!”楼宁精神力涌***确地控制在让人崩溃的临界点,悠悠地说,“正好上头在抓典型,大伯娘也赶上好时候,人证物证都有,或许速度快一点,今年还能够换一个地方围炉。”
她话才说完,外头就响起一阵紧密的脚步声。
大队长带着几个穿了制服的警察进到林家的院子,就看到楼宁跟几个小孩儿身上染着雪,模样狼狈地被冯小花跟林二福挡着不让进门的模样。
他本就对这几个人颇有微词,现在又看到他们这过分的行径,也懒得跟他们扯,转头就对手臂上缝着绣章的人说,
“有劳,冯小花涉及买卖孩童去当童养媳,我收到求救,这才报案。”
林带弟听到大队长这么说,立刻哆嗦地躲抓紧楼宁的手。这受害者是谁,当场就一目了然。
“下午好,所有相关涉案人员,我们都必须带走调查。”那警员一扫现场,很快地说,“冯家那里已经开口,还给了物证人证,现在就差你们。”
“如果阻挠办案,我们就得被迫做比较激进的动作。”其中一个看到冯小花企图朝后门跑的模样,扬声说,“都拉走!”
楼宁本来就算好时间点,正好她对过节没兴趣,能够趁机去城里免费探探路也不错。
林招弟的记忆里,她希望让老林家倒霉,自家人立起来,然后开开眼界的心情,楼宁都记得。
她肯定会完成对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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