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叹晚欲长安》第四百八十二

    三公主颤抖着握着匕首,对准季风心脏的地方。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以命抵命,这是我应该还给你的。”
    季风平淡的说道,握住三公主的手腕,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心脏的地方。
    “咣当…”
    手指一松,匕首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公主泪水溃不成堤。绝望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
    “我知道。”
    倔强的抬起头凝视着季风,怒吼:“你怎么可以仗着我喜欢你来逼我原谅你?!”
    季风微怔,“尔雅…这是复仇。”
    你可以不原谅我,我也会如此做。因为这条道路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本就孤独。
    “复仇…”轻笑,“那是你们的仇你们的恨,我的身体里有一半朝歌的血,可另一半是北戎!说到底,我只不过是母后,是你,是他们一颗复仇的棋子。”
    季风注视着三公主歇斯的呐喊,沉默了。
    习惯了操控全局,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棋盘上卒子。
    就连他自己,也是一个可用可弃的卒子。只不过,他是心甘情愿。
    “呵…”冷哼,“说不出话了是吗?说不出话了。”
    整个人抽干力气一般,疲惫无力。
    失魂落魄的转身,缓步朝着门外走去。
    季风忙问,“去哪?”
    三公主没有驻足,只言道:“去看看九弟。”
    随后是“啪”的一声关门声,打在季风的心头上。
    竟然会痛。
    八日前的瞿塘城,在断垣断壁中胜利的喜悦。
    君临要乘胜追击,已过两日后的追击,是任性而为。
    布兵北上南下,伏兵鱼嘴口附近,以狼烟为号,烽火起。
    不想,精心的布局到头来输的一塌糊涂。赶至鱼嘴口却不见南夷的残余,反而自己成了真正的鱼食。
    瞿塘城,回营当日。
    “王爷…”
    冬竹替君临包扎伤口,喃喃道:“王爷,你忍着些,这药有点疼。”
    说着,拿着一白瓷玉瓶,看着血淋淋的左肩上的箭伤,手一抖,撒上大半瓶。
    疼得君临呲牙咧嘴,“都知道疼,你还撒那么多!是不是要疼死本王?公报私仇?”
    冬竹撇嘴道:“王爷,接腿的时候都没有见你这么疼,区区一个箭伤而已,你就大呼小叫的。”
    “呵!”君临挑眉,“长本事了是吗?!竟然敢教训本王来了!这能一样吗?”
    “是是,不一样,还不是因为四王爷突然出现。”
    说出了口,方才觉得后悔,手上的动作不由的轻了下来。半晌未曾见君临回话。
    关心道:“王爷?王爷你…有没有事?”
    “本王能有什么事?”君临淡淡的说,却少了些往日的傲气。
    “冬竹?”
    “嗯?”
    “你说…阿安知道四王爷没有死吗?”
    “等回了长安,自然是知道。”
    “那她会高兴吗?”
    “这是自然!”顿而疑惑道:“王爷,你为什么那么问?”
    君临没有回答,反而问:“冬竹,你说本王与四王爷相比如何?”
    冬竹惊诧,“王爷,你这是怎么了?你从来不与任何人比,你不是向来认为天地之间为你独尊的吗?怎么会这么问?”
    君临浅笑摇头,“今日鱼嘴口,你可看见了四王爷?”
    “看见了。”
    这又有什么?
    “英姿勃发,挥斥方遒。王者之气浑然天成。阿安喜欢他不无道理。而且…是他救了全军上下…”
    而且阿安是他的未婚妻,天下人皆知,皇上赐过婚。
    自己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冬竹怅然,今日一见,四王爷不同凡响,绝非池中物。
    琢磨片刻,道:“王爷与四王爷是不同性格的人,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冬竹?”
    “嗯?”
    “看到君乾那一刻,我竟然有想杀了他的冲动。”
    君临怅惘的说道。
    冬竹眸子微颤,坚决道:“王爷,用不用属下出手?”
    “呵…”轻笑几声,“只是想想,阿安知道了,会难过的。”
    “可是!”冬竹着急道:“若是四王爷回来,王爷你又该怎么办?四王爷与神女可是有婚约的!”
    君临沉默了,半晌才喃喃道:“我不知道。”
    营帐中陷进了无尽的落寞之中,压抑到喘不过来气。
    直到门口传来士兵的通报声。
    “主帅!四王爷求见!”
    “王爷,是四王爷…”冬竹一惊,缠绷带的手差点自己打了个结。
    懊悔的咬咬牙,一个四王爷而已,自己惊讶什么?!
    “听见了。”
    一瞬间,恢复玩世不恭,天地独尊的模样。
    “王爷,这…”是见还是不见?
    冬竹也拿捏不准。
    “自然是要见的。”知已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高呼道:“让其进来。”
    “是!”门口应声。
    木门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男子,第一眼英姿飒爽,第二眼却是满眼的沧桑之感。
    不是皮囊,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
    “七弟。”
    君乾没有行礼,只是站在房堂中央,淡淡的说道。
    “四哥,回来了?”
    平淡的应答,不悲不喜。
    接而道:“坐吧。”随手指了指一侧的椅子。
    “多谢。”君乾抬眸,并无多少表情。
    径直坐下。
    冬竹手忙脚乱的赶忙收拾好药箱,将君乾的衣服盖好,便告辞离开。
    出了门,却走不动路,静静的守着,生怕里头有个万一,他好入内救驾。
    “四哥,好久不见。”君临先声制人。
    “你出生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他便去了朝歌,转眼便是十多年,后来回来,却一直都未曾相见。
    君临嗯了一声,道:“听说四哥战死疆场,现在这是…”
    “被人所救,捡回一条性命。”君乾平淡的回答,像是述说今日天气如何的一件小事而已。
    君临忽然笑了,“不过说来也怪。一年前,南疆那场战役真是怪。”
    君乾抬眸,并不言语。
    “南疆战役之前,太傅突然中风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紧接着四哥又战死了疆场,然后便是南宫朔大将军猝死。如今这个局面看来,太傅活蹦乱跳甚至帮助三哥谋权夺位,这猝死的南宫朔也重回疆场。今日,四哥也死而复生。未免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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