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的白雾鬼已经不再挣扎,它的眼睛泛白,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它的肚皮在缓缓的起伏。
在它之上,是巡逻的士兵。
白雾鬼的身体逐渐腐败,怪味窜了上来。
几个在深渊废井旁方便的士兵皱着眉毛,相互笑骂几句后去继续巡逻。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十几人的巡逻队伍灯火照应,黑乎乎的夜景里只有这几处灯火与天上的明月争辉。
钟声响起,到了睡觉的时候。
孤零零的黑影站在一处山丘默默地眺望,风声吹过草地,哗哗的响。
就和他多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很多年以前,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看着自己的手,男人轻笑。风声呼啸,他睁眼,黄金色的眼瞳里有着万花筒般的黑色斑点在不断旋转,呼吸间感受着世界的动向,本该跑走的风被他抓在手里,轻轻一捏,风消失。
或者说……他只是在握拳?
黑影走向下方,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手臂轻轻一挥,临时的军事建筑随风消散。
那些帐篷,那些火把,那些士兵……
变成了风中的沙砾。
无声无息的死去。
深渊废井里腐臭的令人想吐,似乎注意到了这点,黑影挑挑大拇指,裂开的大地听懂了他的命令,手抬起来虚空一握,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白雾鬼的身子,大地在抬起,整合。像是小孩子撕裂白纸般,白雾鬼的脑袋和身子分离。
黑影盯着那双死去的眼睛,微微仰头。
大地出现了波纹,无数熔浆从下面升起,草木沸腾,腾起袅袅的白烟,钢水般的光芒流动于水底,火山即将喷发。
白雾鬼的身子化成了水,蛇形的水在流动,似乎在寻找着……不,仓皇逃跑。可是在月光下,水沸腾的贴在地上,变大,变大,一直在变大,黑影腾空,他的眼里,深渊废井已经消失,这里,只是大草原的一片河流。
江水沸腾,炽热的白气冲天而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江面开裂,数百吨滚烫的江水向着天空激涌,而后化为水滴洒在黑影身上。
明明站在月光下,黑影就是黑影,黑的让人发慌。
月光的明亮都吸收不了他身上的黑色。原来那不是阴影。
“身体是精神的负担。”
他破空而出,仰天发出像是笑声又像是婴儿啼哭的声音,而后弯曲脖子,低下头,和白雾鬼的脑袋对视。黑色的触手和成百倍的虫子四肢从白雾鬼的脑袋后面出来,一点点的延伸到天际。
手指轻轻一勾,勾住了空气。
大地的运动,虫子的呼吸,风的流动,这些在他面前一点点的展现,多年没有把握的力量现在回到了他的手里。世界似乎已经被握住了咽喉,命运掌握于他的每一根手指尖。
他吐出一口气,风停止了。耳边的虫声害怕他的威严和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力量,硬生生的死去。
“负担,就要被消灭。”
被称为万主的男人,黑白各半的衣服从脖颈分开,左右张开,长袍随风。阴为阳,阳为阴,他的左边是日出的白天,右边则是星辰的黑夜。和时间分割线一样,两边精准无比的分离。
神迹发生了。
天空和大地被分开,像小孩子撕开的报纸,泥土和熔浆,草地和隐藏在土里的生物纷纷暴露开来,横切的一刀让流动的熔浆受重力的影响向下流淌,他眼角微微眯起,只是轻微的动动手指,熔浆消失,那本是第三层的土地空了。
呼吸,平稳,站步。
手指微翘,在面前随手画了一个圈,发出的电光的表现不觉得刺眼,只是在瞬间,眼皮还没有眨一下,凭空而现的黑色阴影吞噬了周围,土地和虫声在被吞没后变得悄然无声,连大气都不能喘一口。
灰色逐渐蔓延,大地暗淡无比,明明他的左边是白天,却没有太阳光应有的暖洋洋。
冷的令人窒息。
如果让信奉宗教的教徒来看,用他们的话说,这块土地已经死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话是无法用在这里的。
因为就像是被人踩了无数遍的草地,永远长不出生命来了。
从中间出现的黑影越来越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扭曲的,触手的,带角的,有超长手臂的……各种各样的生物压低身子,默默的朝他走去。
在这万籁俱寂的走路中,有一个声音变的越来越嘈杂。
那是最大的一个黑影,紫色的眼睛闪烁着,没有嘴唇的猩红嘴巴大张,根本不管前面是否有其他黑影,他直勾勾的踩下去。被踩扁的黑影没有哀嚎,周围的似乎没有看到,对黑影们来说,只有面前的男人才是一切的根源。
走到他前面,全体停住。
鞠躬,下跪。
长久的凝视。
最前面的黑影一跪又是几个黑影死亡,男人伸出了手,黑影的嘴里发出仿佛呜咽的低声,温顺地把头凑近黑影,让他抚摸自己的漆黑无比的脸。
渺小的黑影和巨大的黑影在这一刻异常和谐。
即使这样,男人的气势还是死死的将黑影压住。
两个生物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吗?并不是。
黑影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只有将手放在身上才知道。
它很害怕,可是不敢动。
男人脸色很平静,手还在不断的抚摸。
“人类……”
他抬头。
“世界——”
“——万物。”
他伸手深入黑影的脑袋,如同抓住力量和尊严!
抬手,黑影幻灭。
“不管是谁,在神之下,都是一张纸。”其他黑影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嘶吼,再次由黑水变成的黑影跟着他一同咆哮,两股声音交织共鸣,远播于江面上。万众狂欢,黑气由这一点开始进发,周围的山拔地而起,大地轰隆乱响,黑色城堡起身出现。
他站在月光下,看着世界。
你是第一个……让我亲自来的人类。
不愧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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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夜晚,海因斯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喷嚏。
“谁想我了?”
他自言自语一句。
白天,众人优雅的吃着早餐。
“艾蕾娅小姐,在下有事情问您。”
“啊啊,是什么事呢,敬爱的海因斯先生?”
“您看,刚才您已经吃掉了五块苹果派了,本来只有八份,除去耶嘉德和芙兰小姐的,还有最后一块,这一块可不可以让给在下呢?”
说着,一脸绅士微笑的海因斯拉动了筷子。
他的手正在颤抖,似乎在和什么较劲。
坐在海因斯对面的艾蕾娅矜持的笑着说:
“不可以啦海因斯先生,让给女生可是男士的优雅哦,您不会因为一块小小的苹果派就放弃做一名绅士的尊严吧。在我的印象里,海因斯先生可不会这样。”
“哪有哪有,我可是最最最爱好和平的男女平等者呢,艾蕾娅小姐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的吧。您看,如果不吃这个的话,早上我只是喝了杯燕麦粥而已,假如一会要有战斗的话……我可不想吃亏的哦。”
两人之间,相互争夺最后一块苹果派的筷子不断碰撞。
“战斗?大哥你可是在家闲了一个月了啊,每天吃了睡睡了逛街,哪有什么战斗。不会是晚上和芙兰……”
“呸呸呸,净说大实话。要说我每天闲的话,那么艾蕾娅做了什么啊,似乎只有睡觉可以满足你那无聊的欲望吧……”
“懂什么,那叫美容觉。”
似乎很不爽海因斯对自己睡觉事情的不满,艾蕾娅吐吐舌头,趁此机会,一脚踩向海因斯。
“啊我的派!”
闹了一会后,艾蕾娅一脸不高兴的请海因斯出去吃烤肉。
“这还差不多!”
“好好好,先把你那鼓起来跟河豚一样的脸收起来吧。”
摸摸自己的挂坠,上面少了一块的宝石让海因斯犯了疑。
怎么少的?
他忘记了。
似乎睡了一觉后想不起来一些事。
那边艾蕾娅在催自己,芙兰和耶嘉德也收拾完毕在门口等着自己,他来不及多想,塞回领口便跟了上去。
王都的街上,繁华依旧。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我记得那边铁匠铺旁有一家自助烤肉很不错,不知道早上有没有人。”
“早上开的自助餐?不可能吧,大早上谁吃。”
艾蕾娅说的很认真,海因斯怀疑道。摇摇头,艾蕾娅得意的晃晃手指,然后掏出一沓优惠劵样的东西,不断拍打左手的手心。
“不是我们开的哦,是玩家开的。是一个叫完心公会的厨师部的玩家们开的,因为来自不同国家嘛,里面的料理有很多花样呢。看到这些没,可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不同料理的优惠劵。”
“真厉害了。为什么还会有厨师部这种神奇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估计是技能都点了厨艺吧。与其跟着队伍做饭打怪挣钱,还不如在安全的王都开家店来的实惠。”
“也对,都学了厨师技能,总不能拿着勺子菜刀硬拼吧,不然遇到怪物的时候说大爷我给你做顿饭能给我升级吗?”
“你别说,还真有这种人怎么办。”
“那他完全可以写本书啊,从零开始的料理书。”
吐槽几句,几人进了店。
和艾蕾娅说的没差,从服务员到店长都是玩家。
“这里最有名气的是炸青蛙腿,要不要来一份?”
“……你确定不是因为手中的优惠劵里大部分都是这个菜?”
“……别说话。”
上了四份菜后,黑白侍从装的服务员微笑的退下。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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