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成为游戏中NPC的这件事》第165章 权利的盛宴(三)

    金瑟召见他的时候，时辰还在睡觉，街上不时传来巡逻队伍铁甲摩擦的声音，世界还未醒来，街上灰蒙蒙的，太阳还在山的另一头，胆怯地露出一小个脑袋。
    是零一巴掌把他拍醒的。
    他刚要发火，却看见零一脸的严肃。
    他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猛地一颤。
    “什么事情?”时辰问。
    “世间之暗走了，”零说，“他离开了王都。”
    “好事。”时辰穿上衣服，他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的黑色痕迹已经消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零从鼻子里冷笑一声，脸上尽是苦涩。他这样的表情，让时辰紧张起来。
    “还……还有什么事情?”时臣小心翼翼的问。
    “嗯，当然有，”零看着他，“第一，我要走了，有事喊我，方法跟以前一样。”
    “第二，金瑟来找你了，说邀请你去郊外游猎。”说完零站了起来，他一脸的失落，随手一划空气，打开了紫色的传送门。
    时辰伸出手，他心情十分的复杂。他现在不知道怎样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是失望，无奈还是恐惧呢?
    他唯有沉默。
    “果然呢，该来的还是会来，你说金瑟会先拿谁开刀呢?”零握住时辰的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咱们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零转身走向传送门，“很抱歉老朋友，接下来要靠你自己了。”
    时辰木偶般的挥挥手，等传送门消失后，他像脱了线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太阳穴开始嗡嗡响。
    自己……那么努力的去劝说金瑟，只是缓迟之计吗?灾难还是降临到王都了吗?
    时辰不敢多耽误时间，他心里闪过一丝的侥幸，也许金瑟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游猎，并没有其他意思。
    以最快的速度，时辰骑马奔向了皇城。
    “时辰受国王邀请，如约前来。”他没有下马，对皇城门口的士兵说道。
    士兵没有拦他，而门并没有打开。
    “为何不开门?”时辰皱眉，他看向周围，除了这两列士兵，空无一人，高墙外的天空甚至没有鸟飞过。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时辰从脚底开始发冷。
    他牵住马，向后转。
    “时辰大人，在下等待您多时了。”门缓缓打开，两列的士兵单膝跪地，那壮硕的身躯配上独眼虎的披风，腰间象征着军权的佩剑，海拉布姆抱拳说道。
    这位征战多年的贵族，说话间带着威压和杀气，他的语气从没有改变过，和他的眼神一样，冷冷的。
    命令者，只能用这个词形容他。
    “好的。”时辰说，他看着海拉布姆，眼睛的焦点却看向海拉布姆身后几十匹铁骑。
    国王的近卫军。见时辰没有拒绝，海拉布姆沉着脸，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待时辰跟上自己的马后，他身后的近卫军缓缓的跟在两人身后，无人说话，只有马蹄的声音踏在地上像是演奏着音调一样的乐章。
    时辰是见过这样场面的人，他自然不会惊讶更不会害怕。
    “国王陛下现在在何处呢?”时辰撇了眼身后的近卫军，身子故意向后偏，“为何近卫军在这里。”
    “国王陛下和斯威特拉纳还有西行莎在一起，您无需担心。”海拉布姆眼睛直视前方，喃喃道，他策马向前一点，与时辰保持距离。
    一路无话。
    早晨的空气清新的令人着迷，中心街道的两侧街道商铺还没有开门，只有零零散散的商人赶着马车，不过他们见到如此浩大的军队不约而同的避行，而海拉布姆也没有推辞，他和近卫军走在路中间，像是一排被人赶着的鸭子。
    不多时，城门打开。
    时辰望了眼身后的街道和那已经升起的太阳，自己的前方是阴暗的森林，城门在他的目光中缓缓的开起又关合，死死地，一点阳光的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他笑了。
    也许前面会路过几个村子，那时候是逃跑的时机。
    可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海拉布姆没有和他想象中的那样，突然举起剑杀向他。
    队伍翻过两座山，来到了一片草原。
    这个地方时辰知道，皇家猎场。这里饲养着各种各类的野兽，连家畜有时候也放进去，只为皇族取乐用。
    海拉布姆带领时辰向一处营地走去，周围的士兵多了起来，来回跑腿的仆人也是匆匆行过，时辰脑中已经想了许多种见到国王后的可能，他的脚步没有停下。
    最前方的帐篷，两对士兵站列左右，明黄色的盔甲和战戟上飘扬的龙旗象征着近卫军的身份，和周围的不同，这个帐篷华丽的不像样，大的有些夸张。
    时辰走了进去。
    帐篷很大，物件一件不少。里面被分成了很多小房间，在时辰的面前，金瑟坐在王座上，两侧是斯威特拉纳和西行莎，仆人站在帐篷的角落，像木偶一般。
    “国王陛下，斯威特拉纳大人，西行莎大人。”时辰跪下。
    “不必多礼。”金瑟点点头，“既然时辰来了，”他起身，戴上了绣着龙的金丝绒手套，“走吧。”
    金瑟是看着时辰的，他的眼神并没有询问左右。而斯威特拉纳呢，还是一脸虚弱的样子。
    两人出门，帐篷里的仆人都跟了出去。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有熏香笼还在腾腾的生着一缕一缕的烟，西行莎磕掉烟灰，准备再点一支。
    “小心抽死自己。”斯威特拉纳突然冒出一句，他盯着金瑟走出去的方向，说道。“起码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斯威特拉纳。”西行莎不在意的抽着烟，“你觉得……那个男人会阻挡你的道路?”
    “当然如此。”斯威特拉纳老态消失，眼神凶恶起来，“一介牧师罢了，即使与教皇国开战，那又怎样?”
    “可是国王陛下似乎很信任他。”
    “那就除掉他，和以前一样。”
    “很佩服你的气势，斯威特拉纳。”西行莎眯着眼睛，“不愧是狼子。”
    “话说就说明白。”斯威特拉纳有些生气，“这种风凉话不必多说……情报收集的怎么样了。”
    西行莎慵懒的摆摆手，似乎很讨厌说起这个话题，她的表情像是被催促写作业的青春期学生，说:“已经全部搞定，那些人还真是劣迹斑斑。”
    “很好，既然大清洗计划已经确定，接下来只需将亲近国王的那批人压下去就好了。”斯威特拉纳握着拐杖，用力的触地，“到时候，金瑟孤身一人，我看他拿什么跟我作对。”
    “随你。”西行莎发愣地盯着烟管上的花纹，喃喃道。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晴朗，这几天天气都很好。
    金瑟骑着他那匹白色战马一路狂奔，马身上的铠甲随着时辰的喘气声节奏般的响起。
    时辰的马只是普通的战马，边骑边喊了一句，但朔风吹散了他的话音，国王没有听见。之后时辰不再发话，早晨的草原寒气还是很厉害的，时辰双手有点发抖，他只静静地骑马。
    他们旋即离开了士兵的视野内，奔进雾气浓郁的辽阔平原。此时近卫军已离他们有段距离，再听不见两人交谈，但金瑟仍未减速。
    他脸上意气风发，为他量身打造的金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金瑟脸上不同于同龄人的笑容让时辰更加犹豫不安。
    直到他们登上一道低缓山脊，晨曦初露，金瑟方才慢下脚步，此时他们已在营地南方数里之遥。时辰跟上金瑟，只见他满脸通红，神采飞扬。
    “哈哈，”金瑟笑着咒道，“游猎是发泄自己内心欲望的方式，我告诉你时辰，那慢吞吞的牛步会把人给逼疯的。”
    他们停下来，翻身下马。
    “当然了，陛下。这几天王都发生的事情让您心力交瘁，您需要一场痛痛快快的狩猎。”时辰牵着马说。
    “说得好！”金瑟拍拍他胳膊，因为身高，金瑟尽量不去抬头看时辰，“真希望自己活在大草原上，每天放放羊吃吃烤肉多好。”
    突然金瑟侧耳靠近时辰，“看到后面的近卫军没，我还真想丢下他们，就这样骑下去，一个人把身上这些东西卖了，买个牧场当个农场主。”
    说完，金瑟腼腆的笑了。“果真如此倒好，”时辰语气大胆起来，他认真的说，“但是陛下，如今我们有责任在身……不只是对整个帝国，更要对我们的人民负责，您现在膝下无子，您要是一意孤行，对帝国来说是一场灾难。”
    “你是意思是说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形式?”金瑟盯着时辰，他语气冷漠，带着少许的愤怒。
    “当然不是这样，请恕我无礼。我的意思是，您可是一国之君，弃国而走这种事情，陛下还是尽量……为国家考虑吧。”时辰退后一步弯腰鞠躬，他不知道金瑟为什么突然那么说，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像是多年在一起无话不说的好友。
    也许……金瑟是在向我表达他的无奈吗?
    大清洗计划是导致他父亲死亡的间接原因，而他现在执意实行大清洗计划……难道说他已经做好了那种打算吗?
    金瑟眉毛舒展，他无奈的耸耸肩膀，命令后面跟来的士兵和仆人，“快去准备。”
    他转身向前漫无目的的走，马已经交给了士兵去管理，“时辰，你作为我的朋友，你告诉我大清理正确吗?”
    时辰心底一颤，他握紧的拳头藏在衣袖里，脸上微笑着回答:“您认为正确的事情去做就可以了。”
    他回答了一个折中又模糊的答案。时辰不想去参与库洛的政治，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位牧师，以前的事情他可以闭眼不见，未来的事情他可以等待着到来。
    而金瑟现在十分的迷茫，他不知道实行大清洗对不对，照理说他不是一个昏君，毕竟只有十四岁，他看到的太少，而现在许多事情还要依靠其他的三大家族维持秩序。
    向前迈了一步，金瑟看着原野，前方不远处是皇家森林，那里是打猎的地方，“时辰，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参与到政治里来，在其他人眼里——当然包括我，都认为你是一个只可远观的白面书生。”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晨露，“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有时候看你浑身带刺，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激进的战士而不是温文尔雅的牧师。”
    东升旭日的金黄指头探进清晨的朦胧白雾，一片辽阔原野在两人眼前展开。
    两人沉默，时辰并不惊讶金瑟那么快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而是他现在十分的怀疑——国王为什么会实行大清洗。
    当你看着自己的亲人突然有一天被带走，旁边的邻居突然被抄家，明明昨天还约好喝酒的朋友现在已经在监狱了，你会是什么心情呢？
    人心惶惶。
    “也是个冷死人的地方。”时辰转移话题，拉紧白袍埋怨道，仆人和士兵没有跟过来，下马的地方升起袅袅炊烟。“也罢，我把你找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只谈论政治的，”金瑟郑重的摘下头盔，爱惜的摸着上面的宝石，“你还记得乔里`莱格斯卡吗？”
    “不会忘记那个帝国罪人。”时辰说，他又补了一句，“那是您戒十法令胜利的开始。”
    乔里`莱格斯卡原为帝国小有名气的一个小贵族，在金瑟父亲逝世后的五年内，他一直致力于商队的运输和仆人交易，这本身并无什么，帝国贵族喜欢做些有眉目的买卖。
    可是他却向猛苦部落贩卖奴隶，与黑暗帝国签署帝国不知的一些器官生意，当时的斯威特拉纳已经暗地指出，希望他收敛，可是乔里`莱格斯卡却不以为然反更加嚣张。
    在金瑟上台的第五天，他下令严查乔里`莱格斯卡，找出他与他国勾结破坏本国安定的证据。
    本来……依靠戒十法令的范围是稳定宫廷，贵族的利益绝对不会涉及到，可是金瑟多了一手，他制造了假的证据。
    “刀锋利还是语言锋利?时辰你觉得呢?”
    “语言更伤人。”时辰如实回答。
    金瑟皱眉：“但是……刀能杀人，而语言只能破坏心智，命和疯子相比，还是后者更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