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成为游戏中NPC的这件事》第133章 询问和请归来

    早晨的虫子有鸟吃……不对，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外面蒙蒙亮，路灯上雾气还未消散，虽然有小贩赶着卖小玩意的车路过，过后街上还是一片寂静。
    世间之暗坐在床上，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刚从海因斯和自己组成的混合意识里剥离出来，就像一个人连续加班了十几个小时还没有工资，除了身体累，心也很累。
    他捂着脑袋，头有些晕，世间之暗知道现在还不到早晨五点，而自己已经醒了。
    世间之暗是不需要睡觉的，自从海因斯和自己交换意识后，每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他一般会和现在一样，进入意识里，监督海因斯每天的功课。
    不过，海因斯这小子也够懒的，我这两天没去，就开始宅了。他无奈的笑了，自己计划好的“排眼行动”几乎完成，起码在王都里，他能感受到的，监视自己的探子已经全部消灭。
    世间之暗可不是好人，虽然本来也不是人。
    对于那些探子，世间之暗是不屑于杀掉他们的，一是使用太多黑暗能量会真的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二是现在他外表不是自己，是海因斯。
    人是认脸的生物，他们没有像兽人一样灵敏的鼻子，记住一个人的气味。他们只会记得自己憎恨的面孔，但对自己有恩的人，人类有时会选择选择性失忆。
    要不，为什么总有一些人喜欢喊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十年的时间也是漫长的成长，不忘记憎恨却忽视恩情。
    因为这样，世间之暗才能在六百年前几乎毁灭世界。在灾难面前，即使拉钩说好永远在一起的好朋友也会哭着远离自己，留下干等着死亡的“好友”。
    直到他遇到弗娜的丈夫，龙傲娇的祖先，还有天眷种族。
    在世间之暗被强制沉睡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自己会看到人类的欲望和憎恨，是因为那只是最表面的，欲望是被世界蒙蔽心灵的一层甲壳。
    而在欲望的下面，包裹的则是一颗纯粹的，纯净心灵。
    这也许是不为人的世间之暗永远不会知道的。他现在扮演的是海因斯，模仿海因斯的动作，表情，语气，一切。
    世间之暗从来没有活过。甚至刚侵入海因斯体内的时候，第一次具象化出来的还是女性化的海因斯。
    还是自己想的太多?这只是一场梦，他捏捏自己的脸。
    活动活动身子，世间之暗看向窗外，天色开始发白，屋顶上的瓷砖因为晨雾的原因，反射着几乎和它平行的太阳光，闪亮的像珍珠。
    他准备出去，随便逛逛，正好解决下接下来会出现的问题。如果还不把身体的主导意识还给海因斯，那个人绝对会很生气吧。世间之暗无奈的笑笑，走廊没有人，听着左右房间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的贴着墙壁走下楼梯。
    一楼亮着的柜台前，亮着楼下唯一的一盏灯，服务员少年趴在柜台上，小声的呼噜时断时续的传来，有时候少年哼哼几声，换个姿势继续睡。
    世间之暗站在黑暗里，他看了眼少年，歪歪脑袋，然后看少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后，世间之暗蹑手蹑脚地，来到紧闭的旅馆大门面前。
    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世间之暗直接推开，上面的锁已经被人撬开。
    从内侧被撬开。
    虽然自己不是大侦探，但是怎么想都有人在自己之前出去。
    世间之暗挠挠自己的头发，互相理解?应该和她理解不了。看来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发现了吧，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知道了。
    不过，自己已经答应海因斯，将身体还给他，只要海因斯遵守约定。
    叹了一口气，世间之暗走在街道上，街上还有一点点的薄雾，手插到披风的口袋里，听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世间之暗哼着一首海因斯经常循环播放的歌。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首歌的名字叫《LuvLetter》吧。
    一首旋律很好听，在海因斯和那位女孩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听的歌。
    这算是被他“侵蚀”了吗?世间之暗苦笑。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处死胡同里。这里没有店家，两边的墙壁上爬满青黄色的枫藤，几朵牵牛花稀稀拉拉的蔫在墙边的角落。
    这个胡同左右是两家规模挺大的饭店，现在并未开门。世间之暗所站的位置，是两家饭店最边的石墙之间。
    他站在胡同的深处，摸着墙上的枫藤，小有破坏的摘下一朵牵牛花，转身靠在墙边，发愣般的望着胡同口，世间之暗干笑了一声。
    胡同口的薄雾消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来了?”似乎早知道她要来，世间之暗看着手中的花，轻轻的转动花柄，喃喃道。
    那身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薄雾里，有一丝寒光闪过。
    不用看，她的手上拿着匕首。
    渐渐走进海因斯的艾蕾娅，双手背在身后，隐藏起匕首和自己的愤怒。她脸上出现了和平时一样的笑容，眯起眼睛笑意满满的看着海因斯
    “呐呐，大早上的出来做什么呢?”她挑挑眉毛，语气和平时的问好没有区别。
    “没有什么，出来走走。”世间之暗当然知道艾蕾娅已经发现自己不是海因斯，只要自己不被发现，海因斯说自己可以一直代替他。
    但是，已经被发现了吧?以现在这样的状况来看。“诶，对了。”艾蕾娅又走近些，她脸上笑容依旧很灿烂，“你是不是想，今天是擂台赛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才起那么早的?”
    世间之暗点点头，“你那么认为也可以，我在寻找有没有路过的参赛者，或许还有可能和人家组队呢。”露出一个和海因斯一样温暖的笑，世间之暗挠挠头发，笑嘻嘻的说。
    艾蕾娅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而难受过后，更多的是气愤。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模仿海因斯，你想骗芙兰，骗我们……到什么时候。艾蕾娅笑意满满的脸后，她咬着牙，握紧了匕首。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这句话我听过哦。不过我记得还有下半句的说。”
    “哦?那我可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世间之暗挑挑眉毛，伸出手，优雅的半鞠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艾蕾娅这时抬起头，看着初升不久的太阳在胡同的死角处一点点的升高，她撅起嘴巴，另一只手抱着匕首，想了想，说:
    “应该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过要小心身后的猎枪哦，”艾蕾娅盯着世间之暗，“是不是这样的呢，世间之暗?”
    她最后一个字故意将尾音拉长，然后继续接近世间之暗，终于，艾蕾娅不再藏着匕首，而是直接亮出来，指着面前的“海因斯”。
    世间之暗苦笑，“真是的，那么快被发现了，真是不小心。”嘴上还是需要有一种反派被某死神小学生指出是凶手的语气，他无奈的耸耸肩膀，“所以嘞，你能把我怎么样?”
    “将海因斯还回来。”艾蕾娅冷静的盯着世间之暗，她握紧匕首，弯下腰做出准备偷袭的动作。不过，艾蕾娅不会轻易上前，因为她看到，世间之暗身体背后，在看不见的地方，以纯粹黑暗的形式，出现了几只黑色的手。
    这几只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的手臂，相互吸引，吞噬，不到两秒的时间，两只黑色的，带着诡异红色花纹的蛇形生物，在世间之暗那漆黑无比透露着恐惧的背后，出现在艾蕾娅的面前。
    两声极度令人身心慌张起来的嘶吼，带着如同灯光反射在香槟瓶子上的暗橙色，相互交叉着，以恶心的弧度缠绕，瞪着艾蕾娅。
    精灵的第六感告诉她，面前这个夺取海因斯身体的世间之暗，现在不会很好对付。
    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现在，你想和我打一场吗?”世间之暗挑衅般的看着低头微微颤抖的艾蕾娅，他伸出手，对着艾蕾娅说:“你想救出海因斯吧，我先告诉你哦，海因斯现在是不可能回来的，因为，”世间之暗笑了，“他的意识已经死了。”
    有意思好有意思，骗骗这精灵！艾蕾娅抬头，她眼圈微红，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神采，她没有握着匕首的左手，握成拳将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是吗……?”她的声音颤抖。
    “嗯嗯嗯，你不要担心哦，反正不久你就会见他的，所有人都会去见他的，包括你的同伴哦。”尽量用一种刚出道的少女偶像宣传自己的语气说出来，最后他不忘用双手在胸前做出一个爱心的造型。
    “绯红！”话音未落，艾蕾娅身体冒出一阵红色的火焰，她的头发随着火焰不断的变长，身体包裹在火焰里，不管身体如何变化，她的眼神一直盯着世间之暗。
    “喂喂喂，不要用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我啊，怎么说我现在还是……海因斯?”世间之暗嘴角抽搐，他无奈的看着艾蕾娅，身后伸出的两只奇怪的蛇不断的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意思世间之暗明白，是进攻。
    别闹！世间之暗瞥了一眼两只蠢蠢欲动的蛇，“你们不准伤害她，毕竟以后需要你们帮助海因斯。”他低声说着，身体一点点的向后退。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感觉不远处似乎有马车路过的声音，世间之暗叹了口气，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这时艾蕾娅已经完全转化成绯红女王的状态，她手里的匕首已经化为两把长剑，身上亮红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将……海因斯，还给我。”艾蕾娅的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让她失去自己同伴的生物，双手握拳，她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令人不禁跪地的气势。
    自己过往的罪孽已经无法挽回，现在，不想再失去同伴。
    “嗯，还给你。”世间之暗平静的说。
    事情出乎了艾蕾娅的预料，她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怀疑世间之暗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继续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艾蕾娅咬紧牙齿，她不敢有一丝松懈。自己已经不怕独自与世间之暗战斗会出什么事情。虽然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但是如果为此能救出海因斯，她早已想好。
    自己，死不足惜。
    “没有骗你，我本意今天要离开海因斯再度沉睡，没想到，你那么快找来了。”世间之暗苦笑，他一脸的从容，似乎早已将所有一切打算好。
    “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一个曾经毁灭世界的罪人。”
    世间之暗无奈的耸耸肩膀，说:“你不必相信我，我马上，就把海因斯还给你。”
    接着，世间之暗闭上了眼睛，他身后两只蛇相互对视一眼，乖乖的一步步退到他的身后，在黑色的烟雾中如同风化的雕塑一样粉碎消散。而世间之暗呢，他全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黑眼圈加上指尖不断旋转涌动的黑色能量球，他看着艾蕾娅，在后者惊讶而警惕的眼神中，世间之暗笑了。
    现在，把海因斯，还给你。
    我不想说太多，因为我知道，你我是敌人，即使我说的再令人感动，也不会打动你的心，只有他才行，只有他回来，你才会安心。
    抱歉了，那个被我夺取自己丈夫生命的弗娜，她自己孤独的期盼了六百年，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也许不会回来，也许……明天回来。
    “喂，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海因斯的呢?”在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世间之暗问。
    “你即使学了海因斯的语气，声音，表情，甚至，你的容貌和他一样，”艾蕾娅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收回匕首，看着身上黑色一点点消失的世间之暗，“你的眼睛里，永远没有他的温柔。”
    世间之暗低下头，“是吗，那我永远，不会是人类的。”
    “最后再说一句，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