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系神豪》55、猪肉佬

    《霸王》的主拍摄场景，一共有三处。
    别墅，主要拍日常，男女主对手戏，以及男主和狗的互动戏。
    另外两处，则是都搭建在摄影棚中。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场景，便是菜市场，百分百真实模拟，光道具和布景费用，就用了将近三百万。
    这也是陆豪的电影中，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群演。
    所谓群演，就是龙套喽。
    如果非要在前面加个修饰词的话，就是死跑龙套的。
    前世的十年龙套生涯，陆豪很清楚这个群体。
    甚至可以说，他的资格，比在场所有龙套都要老。
    每个龙套来到影视基地，都是抱着成为角儿的伟大理想。
    然而很少有人会成功。
    红的概率，或许比被雷劈中的概率还低。
    就比如说前世的陆豪。
    原因在哪里？
    陆豪不是没有仔细想过。
    是看长远和赚快钱之间的区别。
    每个龙套，从早晨五点就从床上爬起来，等着群头微信群里的公告，有活儿当然好，往往会被虐一天，晚上回去连撸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没活儿，那就更惨了，一整天都会魂不守舍，晚上睡都睡不着。
    不看戏的好坏，是活儿就接。
    没时间琢磨角色。
    更没时间提升自己……
    如此，一个恶性循环，只能跑几年龙套，然后黯然离开。
    就和上班是一样的道理。
    奉献完青春和力气，最后被一脚踢开，给年轻人让位。
    看书？拉片？磨炼演技？
    不存在的。
    当人在随时可能交不起房租，吃不饱饭的时候，是顾不上理想，看不到远方的。
    前世的陆豪就是如此。
    为什么蹉跎了十年？
    就是因为走了很多弯路。
    跑了两三年龙套后，他才恍然发现这样不对，于是开始重头再来。
    又用了三年时间，看了大量的书，写了无数的人物小传，刷了所有能找到的电影。
    倒是磨炼出来了。
    演什么像什么。
    但还是没红。
    因为年代变了。
    资本大规模进入，人才泉涌井喷，科班毕业鲜肉们的都排不过来，更别说自己这条老腊肉。
    很多龙套的偶像都是王宝强，然而自他之后，还有哪个是以龙套之身火起来的？
    于是陆豪不得已，再次曲线救国。
    他混入剧组，从场务做起，琢磨着一切能学到的知识，跟了一个名导儿，踏踏实实给人做牛做马。
    就这样……
    先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后还有三年……
    直到穿越，他也没等到那个红的机会。
    ……
    《霸王》剧组群演的工资，是整个影视基地最高的。
    一场戏三百块，其它剧组的两倍之多。
    选人工作，也是陆豪亲自做的。
    在很多人身上，他都能看到相似的影子。
    比如那个胖乎乎的猪肉佬。
    他在剧中扮演着一个卖猪肉的贩子，满脸横肉，光着膀子，看上去凶神恶煞般。
    没什么戏份，也就两场。
    总时长不超过三十秒。
    不过陆豪看到，在主演NG的时候，他还拿着刀各种比划，似乎在琢磨怎么切猪肉更帅。
    其实他演技不差。
    至少演活了一个猪肉佬。
    长相也很有特色，让陆豪想到某个穿着皮裙在大街上疯狂扭动跳舞的猪肉佬。
    于是中午吃盒饭的时候，陆豪站到了他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墙角专心吃饭的猪肉佬，压根都没发现陆豪出现在自己旁边。
    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瞳孔陡然瞪大。
    慌张起身，他艰难的把满口米饭咽下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上瞬间露出个谄媚的笑容。
    “陆导，您问我？”
    他在笑，但眼神深处却闪过慌张。
    剧组盒饭是免费供应的，这是他吃的第三盒，前两盒都小心翼翼的丢到垃圾桶了，没想到这都能被导演看到。
    “对，你叫什么？”
    陆豪笑的很亲切，递给他一支烟。
    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心想态度这么好，应该不是追究自己吃盒饭的事儿，难道是……看上了我这身肉？
    “陆导我叫吴荣发。”
    声音略颤。
    “坐，没事儿，就想和你聊聊，边吃边聊。”
    陆豪亲手给他点上烟。
    吴荣发都惊呆了。
    两人聊了起来。
    ……
    ……
    “我……我……就是……我女朋友，哦不，前女友，想当明星来着，就跑到这儿，我放不下心，跟着她一起来了，结果没几个月，她就和一个小演员跑了，不要我了。临走前还卷走我两千块钱。”
    问起他的故事，烟雾缭绕中，他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是个很俗套的桥段，但生活总是如此。
    “那你怎么还在演？”
    陆豪问。
    “我……不蒸馒头争口气吧，俺俩一个村的，我就想着，等我红了，回头上了电视，让她和她妈好好看看。”
    “那要是红不了呢？”
    “那也没事，我有活儿就干群演，没活儿就去跑摩的，总比工厂组装手机强。”
    一支烟抽完，陆豪又给他发了一支。
    “怎么不减减肥？哪个演员有你这么胖的？”
    吴荣发挠挠脑袋，憨厚的咧嘴一笑，语气却透着狡黠。
    “我是这么想的，我这模样，就算减下来，也瘦不成什么样了，我琢磨吧，总有戏得要胖子吧，比如胖翻译，地主家傻儿子，或是现在的猪肉佬。陆导，你别看我胖，我灵活着呢，天天练，要不我给您表演个劈叉？”
    说着他就劈了下去。
    两条腿，艰难的前后拉伸，看的出来是练过的，能劈到一百五十度，对于一个胖子来说，是很不容易了。
    他正骄傲着……
    嘶啦！
    裤裆崩了。
    吴荣发顿时就懵了，尴尬捂裆，看着自己的大红内裤，欲哭无泪。
    这画面很喜感，陆豪眼泪都笑出来了，擦了擦眼睛，把他扶起来。
    “有没有想过，和我剧组签约？”
    陆豪忽然开口。
    啥？
    听到这话，吴荣发像是被雷劈了，呆呆站在原地，好久没回过神来，脑袋嗡嗡的。
    签约？
    回过神来，咬着嘴唇，眼泪儿都要下来了。
    有剧组要签我了？
    仿佛做梦一样。
    真的不知道该说啥。
    “我给你机会。”
    陆豪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他能不能演出来？
    说实话陆豪不知道。
    可能会。
    也可能不会。
    不过陆豪想给他机会，反正自己不缺钱，也不缺戏。
    陆豪想效仿星爷，养这么几个其貌不扬长相很有特色的黄金龙套。
    比如酱爆。
    比如猪肉佬。
    再比如龅牙珍。
    ……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大名，但没有人能忽视他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