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得这一身本领,不过是为了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可纵是挣得了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又能如何?”
说完这句话,陆白然沉默一会儿后才继续道:“眼下乱世之中妖魅横行鬼怪辈出,弄得民间鸡犬不宁!换做以往太平年间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或许还能唬唬人,可现在又能如何?”
“处江湖之远江湖生灵涂炭,居庙堂之高庙堂乌烟瘴气!我要这天下第一剑又有何用?领悟了这点,以往那些争锋相斗在我看来如同稚童过家家般无趣,一时间不免有些心灰意懒。”
从开始的慷慨激昂,陆白然语气逐渐变得无奈,深沉,完美演绎了一个从满怀壮志到万念俱灰形象的转变。
燕赤霞动容,感慨道:“夏侯兄,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浪费青春,野心太大,为了那些虚名锋芒毕露,想不到如今你也……唉!不过你既然回头了,那也算是一件好事。这人间啊……呵。”
最后一声冷笑意犹未尽。
陆白然不禁以手扶额,燕赤霞这张嘴是真的毒,改过自新了还要吐槽他一波。
“对了,这次你准备在兰若寺停留多久?”
他转移话题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或许我就定居在这兰若寺了。”
“这是为何?”
燕赤霞长叹一口气,开口道:“人的世界太复杂了,难分是非。跟鬼神在一起,黑白分明反而简单。”
陆白然装作不解其意,疑惑道:“鬼神?此地有鬼?”
大胡子燕赤霞虽然邋邋遢遢其貌不扬的,但此刻眼露锋芒,只眼神就让人忽略了他的着装打扮,“对,鬼。此地有一千年树妖,手下还掌控着数十的鬼物,若是有人经过这里,往往就会被他们吸干了那一身经血。我虽未必是那老妖婆的对手,但也不愿看到无辜民众丧命于此,最近来这里的人被我驱赶走了许多,想来那老妖婆多半容不了我太久了。”
说完,燕赤霞对着陆白然道:“你千里迢迢寻我,既无心比剑,又是为了何事?事情了结,你就赶紧离去吧,此处鬼物不容小觑。”
陆白然佯怒道:“怎么,看不起我?你剑术也不过胜我一线,你能留在这我就不行?”
燕赤霞苦笑着解释道:“岂敢小瞧夏侯兄,只是这剑术对鬼神之流却是无有大用,我敢留在这里,全依仗先前一次机缘巧合,我得了一前辈衣钵传承,修得了三分道术。”
陆白然这才笑道:“我早知燕兄通晓道术,此次前来即为求学。这天下妖魅辈出,我虽已无心争夺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却也想凭这身本事,保一方平安,到时也不算枉费家父的谆谆教诲。”
燕赤霞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传你道术倒是无妨,只是此功法要求修炼者须得是童子身,不知夏侯兄……”
夏侯平日里的作风他早已知晓,怎么可能还是童子身,这才觉得尴尬。
夏侯与他相争七年,以燕赤霞的性格,早已把夏侯当做了一个亦敌亦友的存在,如果不是夏侯为人太过锋芒毕露傲气十足,两人或许会成为挚友也说不定。既然现在的夏侯已经改变,燕赤霞自然不在敌视他,而那个前辈也未曾说过不得这道术不得外传,所以他还是很乐意传授给陆白然的。
陆白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是他原来的身体,自然还有童子身,可现在夏侯的身体的话……
呵呵。
如果夏侯能保持童子身这么久,又岂会被小倩轻易诱惑,一身精血都被姥姥吞噬?
失策了!
他心中不断转念,思考着如何在这乱世之中自保,思来想去,眼下除了跟着燕赤霞外,也没有别的办法,第二部中知秋一叶的昆仑或许有不用童子身就能修炼的道术,但这种名门正派又岂会收一个三四十岁半道出家,还满手血腥的人?
原想着若修炼有成,将来还可主动与燕赤霞一起上一次京城,将那窃居高位的慈航普度给斩了,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陆白然失落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准备离去了。鬼魅魍魉这些年我也并非未曾遇见,凭此三尺青锋,斩的不说多,七八个还是有的。既然燕兄迟早要与这树妖为敌,那到时候剩下的女鬼就交给我吧,也不枉我修行多年,好歹为世间做了一份贡献。”
燕赤霞闻言,有些内疚,也就不忍在劝,叹息道:“好吧,那便随夏侯兄了。”
两人来到寺内,陆白然随意挑了间屋子后对着燕赤霞道:“我就住在这里了,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燕赤霞无奈的看了一眼陆白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屋内的陆白然面色阴沉,屋子灰尘再多,也多不过他内心的阴郁,只是在燕赤霞面前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他先是将长剑放在一边,随后找了个席子就地铺开,用手拍去席子上厚厚的灰尘后,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咬牙切齿的低喝道:“若是能修得道术,我就有把握还这世间一个清明,没想到却输在了一个小小的童子身之上,夏侯啊夏侯!”
陆白然本来只担心燕赤霞不肯传授,但细想之下他并非那种敝扫自珍之人,谁曾想最后却因为童子身被道术拒之门外,许久之后才将心绪平复下来。
“既然道术没希望,那就只能增强自身体魄了。前世的站桩功我还记得,若是能突破成武者,加上这凶剑能伤鬼怪,面对大妖也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前世指的是他穿越过一次后那个武道盛行的平行世界。
在那里,站桩功就是武道最初的起点,凭借站桩功,普通人能够不断换血洗髓淬骨成为武者,而强大的武者甚至能够摘星拿月长生不死!
只是不知道两个世界不同会不会使站桩功失效,加上前世只是个普通学生的他根本接触不到什么强大的功法,否则又何必舍近求远来这兰若寺寻求道术?单单一剑之下,鬼魅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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