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宋重锦心里疑惑,当初顾长卿可是在皇帝面前已经试探过,皇帝的态度也很清楚,除了宋重锦,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选。
这留任的命令迟迟不下来,而接任的人选,大家都猜测得如火如荼。
就连县衙中的下属,先前得到暗示,知道宋重锦会留任,他们也高兴。
有这样能干又体贴的上司,谁乐意换一个不知道深浅,好不好相处的新上司来?
因此万晋良几个从听到风声起,就婉转的暗示宋重锦,是不是上头有变,要不要请人疏通疏通?
比如大人的亲爹,卫国公大人,这个时候有权有势的爹不用啥时候用啊?
宋重锦面上稳得住,只说自己心里有数,实则这命令没下来,一切都是未知。
可他却知道,自己如今千万不能找宋弘,虽然不知道京城中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一动不如一静。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若是自己上窜下跳,利用卫国公之力,让自己留任。
只怕落在有心人眼里,说不得就成了宋重锦别有目的和用心了。
简怀风也是如此提醒过他,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做出一副要交接的样子来才好。
宋重锦白日在衙门里和下属面前,自然要保持冷静,就是在张婆子面前,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唯有回到自己的房里,屏退下人,只剩下他和王永珠两人,他才能露出一丝焦躁之色来。
对他来说,如今这赤城县令和管理马场之职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京城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顾家可还好?宋家是什么情况?
远在京城就是这一点不好,消息不够灵通,有个什么情况,就算能传递出来,从京城到赤城县的距离,真发生了个什么,等他知道,已经凉了。
这才是宋重锦最大的压力,几乎坐卧不宁。
王永珠自然知道宋重锦是为什么焦急,她开始还劝慰了几句。
过了几日,还没收到京城的消息,就琢磨着若是再过两日还没有消息,是不是找一下晨星,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得到京城那边的消息。
两夫妻白日里都还算沉得住气,不露声色。
到了晚上,关上门,两人对视一眼,宋重锦眼神中就带了几分歉疚:“永珠,让你也跟着担心了。”
王永珠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夫妻本是一体,你想开辟草原商道本就是因我而起,再者顾家是我舅舅家,若不是出了大变故,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咱们能不能留任事小,京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家和宋家会不会出事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宋重锦已经暗地里派人去打听京城那边的消息,可想来这一来一去,只怕耗时也太久了,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宋重锦正要说话,刚张口,夫妻俩就同时凝重了声色,交换了一个眼色。
十分有默契的,王永珠吹熄了灯,两人迅速一个挪到了窗边,一个挪到了门边,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就听到屋顶上,有十分轻微的动静,若不是两人五感惊人,都不会发现。
有人在屋顶!这是两人的共识。
就听得那脚步声轻轻略过屋顶,然后落在了门前,轻轻的扣了一下。
“是谁?”宋重锦在门边,警惕的问道。
外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影卫奉国公爷之名,拜见世子爷!”
影卫?
黑暗中,宋重锦和王永珠的视力没有收到太多的影响,又有外头廊下挂着的灯笼光,透过窗户隐约的透进来,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这又是什么鬼?宋弘到底背地里隐藏着多少的秘密和势力?
“你有何证明?”宋重锦自然不会就凭一句话就相信外头的人。
随着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窗户上的纸张被打破,一样东西穿窗而过,落在了窗户边的桌子上。
“这是国公爷的小印,请世子爷验看。”
宋重锦犹豫了一下,示意王永珠将桌上的灯又点上。
走到桌边,就看到一个精巧的小玉印稳稳的落在桌上。
翻起一看,果然下面刻着一个古篆的宋字。
宋重锦到底还是半信半疑。
犹豫了一下,“到前头书房去等我!”
“是!”外头那个声音十分利落的答应了,然后,很快脚步声和呼吸声就消失了。
宋重锦看了看王永珠,又看了看那玉印:“永珠,你觉得这是他的人吗?”
王永珠接过玉印看了看,玉质温润光滑,一看就是时常被人摩挲把玩的,价值不菲,却只是被人用来当个信物。
沉吟了一下,“要不问一下宋小寅他们?他们在国公爷身边,想来应该有所耳闻吧?”
宋重锦皱皱眉头:“你记不记得,当初宋小寅说过,他身边宋五那一批的亲兵里,除了宋五,就是宋十六,宋十六管情报工作,除了他,无人得知宋十六的真实面目。”
“当初他派许由去照顾我,许由又说他是负责府里的情报工作。可许由不可能是宋十六,那么是不是许由负责明面的情报收集工作,而宋十六负责暗中的那一部分?所以从来无人得见?”
“那这所谓的影卫,是不是就是宋十六手下的那批人?”
王永珠想了想,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既然这有人找上门来,还说是奉宋弘之名,总得见识见识,才知道真假不是?
还好夫妻两人未曾梳洗,只略微整理了一下,就开门,携手要到前头书房里去。
这番动静,惊动了还未曾睡下的张婆子,也忙忙的推门出来问:“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不睡,是要出去?”
王永珠忙安抚道:“没有,是晚上吃得有些多,睡不着,我陪宋大哥到前头书房里,理一下公事。娘先睡吧——”
张婆子其实心里跟明镜一般,这几日即使宋重锦和王永珠在她勉强沉得住气,什么都没表露出来,跟往常一般。
可真能瞒过她的眼睛去?
只不过她知道,闺女和女婿瞒着自己,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所以干脆装什么都没看出来,也每日装着乐呵呵的,当个啥事不管的老封君。
只是心里到底惦记着,晚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然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着了,哪里能知道外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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