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之法》157 醒来

    黑暗的世界里,管良独自沉思,回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对黑暗的忍耐也渐渐的到了极限,黑暗不属于人类,人都是向往光明的,为何自己要独自一人留在这黑暗的世界当中?
    如果自己死了,那意识应该随之消散才是,可是自己明明还有思想,还能够去回忆往事,这代表他的意识尚存,那么……
    管良猛地睁开了眼睛,突然间一缕强光刺破了黑暗,直接射入到了他的眼睛里,刺激的感觉并没有让管良闭上双眼,反而是迎着强烈的刺激贪婪的看向了这片光明。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管良不敢置信自己眼中所见,他分明清楚的记得他倒下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都铭刻在他的脑海中,此时他站起身来,伴随着视觉的重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也逐渐生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被传送至他的脑海之中,和意识中被存储的部分内容重新构筑成了全新的意识重叠。
    是的,眼前所见到的景象非常熟悉,不,不应该说是熟悉,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此时竟然还在悲叹城中,这就是悲叹城,就是他之前倒下的地方。
    管良起身来,看向了四周的人群,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此时他的心中却又再度生出了另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眼前所见的确是悲叹城,但却并非他所熟悉的原本的那个悲叹城,而是他之前所陷入幻境之中所流连过的那个悲叹城。
    眼中所见的人匆匆往来于他的身旁,没人在意他,更没人向他打招呼,倘若这是在别处也就罢了,但在悲叹城中,命天教的大本营,岂有不认识他的道理?
    管良走到行人跟前,果然,他们和那个幻境中一样看不到自己,他们只是被某人赋予了某种特定的行为逻辑,这让他们虽然看不到自己,却可以感知到自己所身处的位置有人,或者不一定是人,而是某个障碍物,所以他们很自觉的从自己的身旁绕开,而不至于一头撞向他。
    难道说,之前发生的都是幻觉,自己根本就不曾离开过这个幻境,连同自己的死也都是发生在这个幻境当中的,如果照这样想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真实世界中的那个原本的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只要自己能够出去必然就能够回到过去?
    这一刻的管良心中渐渐的诞生出了希望,这种希望是他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过去的管良从来没有绝望过,但同样也从来拥有过希望,对于他这样一名以寻路作为规则的释道者而言,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在自己心中,加上他拥有一个全天下最强的师父,他从来没有独自一人面对过任何一道迈步过去的坎。
    是的,如果用规则之于漏洞来描述的话,绝望的漏洞不是希望,而是不绝望,希望的漏洞也同样是没有希望,但没有希望却并不代表着就一定会绝望,那些活的庸碌之人每天过着平凡的一生,他们千百年都是这样活着的,从来不会有希望,但平凡而又祥和的心中也同样生不出绝望来。
    管良虽然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出生在命天教中就注定了他一生的不平凡,但是此时管良想来,回忆自己的前半生难道不就是平凡二字可以写照的吗?
    为何自己明明不平凡,却活的如此平凡,是了,正因为他是命天教下一任最高指导者的继承人,所以他必须要如此平凡,或者说是平庸,他的头上有一个永远都碾压自己的师尊,他的下面也有一大群永远都怀着虔诚的心愿和意志面对信仰的信徒,而管良夹杂在这样两群人当中,就注定了他永远不可能超越自己的束缚,甚至于他就是一道标杆,就是强弱、大小、光暗、高低之间的那一道分界线。
    但如今,管良的心中的的确确的涌现出了希望,这种希望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就像是一种连同意识都要从灵魂深处呼之欲出的澎湃感觉,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怂恿他,劝说他,让他放弃一切不确定的彷徨,也要朝着那光明的未来前进。
    放下一切对管良这样的人来说太难了,倘若真能放下一切那该多好,至少能和尧天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至少可以不用受到感情、身份地位等多重约束,如果说自己能够向师童说不,说他不想再当命天教的继承人,甚至说他想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名字,换一种活法那该多好。
    可是身为管良,他不可能放下一切,正如同他的内心不可能不去顾虑,尧天爱的真的是他吗,尧天爱的会是他这个命天教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吗?
    倘若他离开了命天教还能混的转吗,甚至退一步说,他真的能安然的退出命天教吗,知晓那么多秘密的他在那几近疯狂的师童跟前当真能够抛弃一切过去回到江湖吗?
    困惑、不解、彷徨,太多太多的心思再束缚着他,放他没办法放下一切,然而为何在这一刻,他却能够鼓起勇气去试图做回一次真正的自己呢?
    是啊,我死了,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死了,这种解脱一般的感觉宛如劫后重生一般,不管如今的管良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也不管他是身处虚幻还是真实,在他睁开眼“第一次”见到光明的时候,他的心也随着那黑暗的逝去而重新振作了起来。
    管良伸手开始凝结规则的力量,当一条道路出现在了他的脚下时,管良的心中并没有半点的犹豫,不管这条路是连接到光明的未来,还是回到真实的世界,又或者是敌人布下的又一个陷阱,还是通向死亡的地狱之门,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存在于管良的意识当中。
    询着路,管良一步步前行,他没有去看向周围的人,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想要排除掉内心的那种强烈的荒唐感,可是却始终都难以排除,他知道这就是规则对意识的约束,他不可能真的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人,不管这里是虚幻还是真实,又或者这里才是真实,而他想要回到的那个地方才是虚幻的。
    渐渐的,这条路指引着他来到了一家酒肆的门口,管良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穿透酒肆的大门看向了里面,随即在两个人的身上定格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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