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接收了鄂黎黎一生记忆的施仪安自然知道这女子是谁,她没出声,继续听着女子低声抱怨着:“那两个小蹄子仗着自己是老夫人所赐,以为郡主不敢把她们怎样,天天在院子里兴风作浪的,很是讨人厌。夏棋知道郡主平日里也受了她们不少闲气,心里不舒坦,但是郡主你今天……责罚得有点太过了……四爷那边,怕是又要着恼了。”话说完,女子长叹一口气。
女子名叫夏棋,是鄂黎黎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鄂黎黎出嫁时,大长公主和安郡王给她配了两个总管和四个大丫鬟,这六人是他们为鄂黎黎准备的得力助手。两个总管中,曲姑姑管着鄂黎黎院内的事务,田姑姑则打理着鄂黎黎的嫁妆产业,而四个大丫鬟春琴、夏棋、秋书和冬画平时贴身伺候鄂黎黎,当鄂黎黎身上不方便的时候,她们又可以代她伺候尚旌。
大长公主准备的通房丫头吗?鄂黎黎之前那么喜欢尚旌,是不愿意与人分享他的,这四个大丫鬟与她朝夕相处,自然也是明白的,但后来还是有人背了主……想是也很喜欢那个尚旌吧。不过,是谁呢?那个背主之人……
“郡主……”夏棋似乎又要说话。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施仪安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学着鄂黎黎的口气,打发走了夏棋。
屋里伺候的人除了夏棋,还有其他几个小丫鬟,不过鄂黎黎平时除了四大丫鬟,很少与其他丫鬟说话,因此她们无事也不敢往施仪安面前凑。施仪安得了清净,也没把所有丫鬟都赶出去,鄂黎黎从小到大身边就没离过人,她现在既然已经是“鄂黎黎”了,那么行事做派就得尽量与她保持一致。
施仪安打发走了夏棋后,让小丫鬟倒了热水给她,顺便再套了小丫鬟的话,确定了自己出现的时间点。施仪安进入鄂黎黎的身体前,鄂黎黎刚让春琴把那两个被她打了板子的通房绕远路送回了下人房。
施仪安扶额叹气,她过来的有点晚了,但也还不算太晚。老夫人应该是在傍晚的时候离世的,她只要今晚见尚旌的时候稳住了,之后的守灵和送葬不掉链子,尚旌和尚家就算再不喜她,但看在她为老夫人尽过孝道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再任由那个从边关而来的女子欺辱她了吧。不过就算那女子敢欺负她也不怕,她可不是鄂黎黎那个任人欺负的纸老虎,敢欺负她,就等着被她反击得哭爹喊娘吧!唔,对了,还有那个背主之人……虽然鄂黎黎的心愿里并未提及那人,但是施仪安觉得还是替她收拾一下吧。
施仪安吩咐小丫鬟们:“我要沐浴更衣,你们下去准备吧。等会儿春琴回来了,你们传我话,让她找几身素淡些的衣裳出来。”
其中一个小丫鬟行礼问道:“不知郡主今日想用什么香汤?”
鄂黎黎从小沐浴都会在洒满了鲜花的木桶中泡上一时半刻,以让身上沾染上自然的花香。施仪安顿了一下:“……今日不用香汤了,让人点上檀香吧。好了,你们退下吧。”
“是,奴婢们告退。”小丫鬟们鱼贯而出。
一直待在屋外的夏棋走了进来,她疑惑地问道:“郡主今日怎么不用香汤了?可是身上不舒坦?”
施仪安没看她,而是往里屋走去:“心情不好,就不用了。”尚旌对鄂黎黎本就十分厌恶,讨厌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晚上她要是一身香气出现在灵堂上,尚旌肯定想要手撕了她。
夏棋跟在施仪安身后,叹气道:“郡主你还怄着气呢,那两个小蹄子不值得你气恼这么久,你别因为那两人又把身体给气出病来了。”
施仪安进了里屋,让夏棋服侍她宽衣:“不过两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尚旌就算再宠她们,也不过抬为姨娘,她俩再怎么兴风作浪,尚旌院子里还是我一人独大。我与他是圣旨赐婚,不得合离休妻,死后必同葬一穴,他的院子里只会有我一位正妻。我也想通了,我堂堂皇室郡主,身份尊贵,与那两个下人争斗反倒跌了份,失了身份。再说尚家也有尚家的规矩,不会由得她们胡来的,她俩就算再厉害,也翻不了天去,而且就是那她俩生了孩子,那些孩子还不得乖乖叫我一声‘娘’。”
“……郡主你要是真想通了,那还挺好的。”忽然就想通的“鄂黎黎”让夏棋有些吃惊,她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只怕郡主你跟夏棋说的是气话呢。”鄂黎黎爱尚旌成狂,夏棋可不相信自家主子忽然就想通了,至于最后那几句通房生孩子的话,那肯定是气话!
“我才不说气话呢。”施仪安故意瞪了夏棋一眼,看得夏棋咯咯笑。
“郡主,我听小丫鬟们说你要沐浴?可是身上不舒坦?”一个穿着嫩绿色衣裳的年轻女子走进了里屋,施仪安跟夏棋都顺着声音看过去。
夏棋笑道:“春琴姐,你回来啦?”
进来的女子正是四大丫鬟之首的春琴,她笑着回夏棋:“嗯,刚回来。郡主,那两人我给送回去了,特意从花园旁边的小道送回去的。”
施仪安想了想,问道:“你这一路可有遇上什么人?”花园旁边的小道连通尚家前后院,老夫人即将离世,现在身体一定十分虚弱,尚家肯定会请大夫回府为她诊治的。
“遇到的人不少呢。”春琴捂嘴笑道,“前院和后院都有下人们看见呢,怕是今晚过后,尚家的下人们都会知道了呢。”春琴以为施仪安是在问她那两人的惨状有没有被尚家的下人们看见,毕竟之前鄂黎黎强调让她走那条小道的目的就是这个。
施仪安想问的可不是这个:“可有外人经过?”
春琴止了笑,想了想,摇头回道:“没有,郡主放心,春琴知道分寸的。”家丑不可外扬,鄂黎黎如此折辱老夫人送给尚旌的通房,若只是尚家的人知道了就还好,要是传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了,鄂黎黎的名声可就坏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施仪安叹口气,算了,反正老夫人离世已是定局,她知不知道有大夫进府又有什么关系,终不过一个结局。
“伺候我沐浴更衣吧。”今晚,没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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