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灰色袍子的老者挑了筷子鲈鱼细细品尝着。
他突然叹息一声,“此鱼产于南方水域,肉质最是鲜嫩,可惜这条鲈鱼是腌制后运来的,肉质虽然依旧细腻,但是鲜味已经失了,可惜,可惜呐!”
这名老者叫吕方,是山阳县富绅之首,山阳县本来地就少,但却有一半的田地是他们家的。
只不过这几年大旱,田里没有收成,这些田地全部荒芜了。
可是这并不妨碍吕方依旧过富贵日子,他们家有好几个大地窖,里面存的米粮够吃十几年了,就连干鱼翅,干熊掌,干鱼肚,白燕窝等难得的山珍海味他们家也存了不少。
就算山阳县饿死绝了,他吕方家也能悠哉乐哉的过好久的快活日子呢,只是……
今年陕西境内的贼寇又死灰复燃了,听说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贼寇叫高迎祥,号闯王!
此人手下能兵强将无数,什么横行狼,一斗谷,扫地王,满天星,黄虎等,听名字都可怕的很。
目前这些贼寇正在和左良玉将军打,据说打的那个惨烈啊,好多县城都打成了废墟。
他们山阳县只是个小城,城里也没甚兵马,迟早也会遭遇兵灾的,这可如何是好?
老百姓死就死了,可是他吕方并不想死啊,他的地窖中还有无数的鱼翅熊掌等好东西没来得及享用呢!
他还有几个美娇娘刚娶进门,还没能征服呢,人生如此有乐趣,岂能给山阳县陪葬?
“诸位!”
吕方的声音,“如今陕西盗贼四起,我山阳县已经危如累卵了,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众豪绅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反正这吕方是他们的头,主意得他出,俺们不管!
吕方等了好久,见这些人个个都装哑巴,吕方只得继续说道,“老夫有个亲戚在县衙当书吏,他告诉老夫,如今陕西河南境内好多县城都沦陷了,反贼中有个叫高迎祥的人物,他手底下有个黄虎,这头黄虎最爱活吃人心肝,已经吃了好几城的人了。”
众富绅不以为然,纷纷说道,“吕兄无需担忧,我们山阳县附近有军屯啊,张千户手里领着好多兵呢,贼寇若敢来,俺们就死守山阳,他们攻不下来自然会走的。”
吕方冷笑着。
他讥讽道,“好多兵?其实不到一千人而已,还得除去领空饷的混子兵,而且张千户的兵早就被左良玉征走了,我们山阳现在是一座空城。”
啊?
众豪绅这才急了!
在这乱世中,一座没有兵的县城,这特娘的和一位光光的美女有啥区别?
吕方沉声道,“如果贼寇打来了,我们山阳靠什么抵挡?靠衙门里那些个渣衙役吗?呸,到时候蕫三谟这混蛋还不是要逼我等出家丁去送死。”
众豪绅里有个年轻的男子问道,“吕老,我们该怎么办?等死吗?”
吕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放屁,怂狗才等死,我们不如冲出这陕西是非之地,到那江南烟雨地去过风流快活的日子,尔等谁愿意和老夫一起走?”
众富绅没有一个吱声的,开玩笑,冲出陕西?关键是冲的出去吗?到处都是贼人,都是军队。
贼人固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是遇到了官兵就一定安全吗?大明的官兵杀良冒功,抢劫财物的事儿干的少了?
他们这些豪绅在自己地盘上或许能够掌控局面,可若是到了别的地界,便啥都不是了。
不仅啥都不是,还容易被人搞死了当糠猪子肉吃了,而且他们这种白白嫩嫩的富豪最受贼寇欢迎了。
去年刚闹贼患的时候,听说白水县的富豪被贼寇集体煮了,然后粘着大酱吃了个一干二净,想想都可怕。
众富绅集体说道,“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若出了这山阳县城,可就生死无着落了。”
吕方冷冷道,“所以你们是准备留在城里当猪了?等贼寇杀来了把你们全部吃掉?”
众富绅的声音,“可是出去也是一个死啊?”
吕方安慰他们道,“贼寇也是人不是老虎,若我们人多点,遇到小股的贼寇硬打,大股的贼寇我们躲着,未必不能逃出这陕西的地界。”
“不如尔等回家聚拢强壮家丁,寻个时间我们逃!”
众富绅苦笑,“可是吕老,家丁们都是拖儿带口的,家丁的亲人加上我们的亲人,老弱病残多了,我们如何逃的走?”
众富豪纷纷吐槽。
“是呀,我们还得带上粮食珠宝,否则到了江南之地,我们也只不过是流民而已,好无尊严。”
“珠宝粮食体积够大了,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亲属,吕老啊,我们如何逃?”
吕方寒意泠泠,“谁说要带老弱病残了?”
吕方的意思居然是为了活命,连亲人都不带?这主意虽然馊,但是仔细一想,却也不无道理。
可是?
自己的亲人啊,谁能舍弃?
吕方见大家都犹豫,他帮大家找了个理由,“老夫知道大家都舍不得亲人,但是从陕西到江南路途遥远,就算带上这些老弱病残,他们如何能走到江南?”
众人暗骂,你吕方不也是老弱病残?你咋走的到江南?
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没有一个豪绅说出来,说白了……他们需要理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吕方见大家有所动摇,谆谆诱惑道,“大家去过江南吗?那里风景殊丽,美女如云,而且没有兵患,没有贼寇。在江南有钱就是大爷。”
“大家都看过我新娶的妾了吗?娇娘,娇娘漂亮吗?诸位心动吗?”
众豪绅莫名其妙。
吕方的新小妾叫娇娘,原本是城里妓馆的头牌,这些豪绅个个都光顾过,长的那叫一个美啊!
吕方失心疯的将自个小妾拿出来说干嘛?
吕方暧昧一笑,“大家都懂娇娘的美,但是老夫告诉你们,娇娘这个贱人如果在江南的妓馆中,连做花魁的侍女资格都没,她太丑了。”
众豪绅无语的看着吕方。
如果说娇娘都是丑女的话,那什么才是美女?江南美女又该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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