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春》第四百六十八章 郊外林中

    马夫匆忙将马车赶到锦瑟坊附近，陆岩付了马夫费用后下了马车，在附近徘徊着，想找到一个适宜帮他去传话的人。不多时，他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蹦跳着从锦瑟坊出来，于是在这小女孩快走到他身边时，他上前一步对她说：“小妹妹，你能不能帮我去锦瑟坊送个信？”他袖中有一封信，是昨夜便写好的。
    “给谁的信？”
    “秦辛姑娘。”
    “那，有没有糖霜吃？”
    “瞧，这是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糖霜。”
    “我不要这么多银子，我父亲会打我的，我只要糖霜。”小女孩固执说道。
    这小女孩住在附近，平日里就在这一片玩耍，因此和门卫熟悉了，也常常在街上遇到锦瑟坊里的乐师。
    由于长得乖巧，一日她被冯霜霜带到锦瑟坊里玩耍。后来她便常常到锦瑟坊里去看乐师们练琴。再后来，有京城里的公子看中某个乐师时，便让她送信，而她每次都和那要她送信的公子要糖霜吃。
    “好好好，我去买糖霜。”陆岩应道。
    “那儿就有卖！”小女孩指着距离两人站处有十来丈远的一家店铺说道。
    陆岩连忙去了，买了糖霜后返回，将糖霜交给小女孩，小女孩便蹦蹦跳跳地进了锦瑟坊的大门。
    看着小女孩进了锦瑟坊的大门，陆岩便离开了锦瑟坊的这条街道。毕竟，他不可能在这人来人往的京城里和孔兰有任何交流。
    锦瑟坊二楼。
    孔兰端坐镜前，任迟玉帮自己梳妆。
    今日她早有打算。
    昨日，通过信条往来，她和王其耀家的长女王微芳约好了，今日去王其耀府上和她叙叙旧。
    在迟玉帮她梳发的时候，她一直在思索着等会到了王其耀府上该如何说才能让王其耀露出其叛变的破绽以及背后的原因。
    当然，她做好了去多次仍一无所获的打算。
    当迟玉帮她梳好发髻，她正要站起来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是跑步过来的。
    迟玉笑说：“也不知道哪个丫头，又不知分寸地乱跑了，等会被韩姨听到，又说没个女孩子样了。”
    孔兰也笑：“韩姨听不到，她在楼下。”
    两人正说笑间，小女孩已经跑到了孔兰房门边，她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秦辛姐姐，有你的信。”
    迟玉看到小女孩的身影，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送信专用丫头小果儿，今日你是不是又有糖霜吃了？”
    被迟玉称作小果儿的小女孩将手举高，将手里的包着糖霜的小布包举起，说：“那是当然。你要不要来一块？”
    “你要是全给我，我便吃。”迟玉笑道。
    “你太贪心了，那就一点也没有你的份了。”
    “你也太小气了。”
    “就是这么小气。我可是好不容易又送了一次信。”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为任何人送过信了。
    小女孩说着已经走到孔兰面前，将信交给孔兰，之后走到，迟玉面前，对迟玉说：“给你。”
    迟玉说：“你这小果儿，还真当我这大人了还会喜吃糖霜吗？刚才不过逗你玩儿。”
    小果儿便又“咚咚”跑下楼去了。
    孔兰打开信以前，以为信是王其耀长女王微芳送来的，以为她有事要出门，不能在府里等她过去了。
    展开信，匆匆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全然想错了。只见信的内容如下：
    秦辛姑娘：
    今日特请姑娘去郊外林中一叙，望前往。
    鲁牧
    看了信之后，孔兰将信折叠起来，放于袖口。
    鲁牧？
    这个名字如今想来虽然已经有些久远，然而她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关于她扮成太监模样去见那所谓的“鲁牧”的记忆突然之间纷至沓来。
    她知道，他之所以署名鲁牧，而不是自己本名，因为他大名鼎鼎，如若让人知道他来找自己，必将引起轰动，况且，她现在的身份尚需保密。
    至于他信中提及的那片树林，不用说，是上次田五带她去的那片树林了。
    她不知道他今日要见她有何事情，是因为旬休了所以想见她一面？
    可是，她今日可是有正事的。
    然而若是不去，她又担心他一直在树林中苦等着自己。
    她决定先去见他一面，然后立刻赶往王其耀府上。
    也许，见他一面，无需多少时间。况且，对他，她不是没有想要见一面的欲望的。
    这样想着，她便换了一身束腰的妆束，让自己看着更具风情些。此前穿的那套妆束是她刻意低调而穿的能很好遮掩自己身段的裙裾。
    换好了衣着，出了自己房间门，见迟玉静静看着她，面孔中有一丝疑惑，仿佛在念着这给她写信的人是何人，竟使她去换了件裙裾。她对迟玉嫣然一笑说：“你看，有时候便是这么麻烦，去不同的人家要换不同的衣服，只因参加的宴会，礼节不同。”
    迟玉应和道：“那自然是麻烦的，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从她的语气中，也听不出她相信了她的说法没有。
    不过，她可管不了她怎么想了。
    她匆匆出了锦瑟坊，便去街上拦了辆马车。
    去见陆岩，自然是不能用锦瑟坊供她专用的马车的。因为马夫有可能认得陆岩。
    凭着记忆，她一路让马夫七拐八拐，拐到了上次田五拉着她去过一次的那片树林的边缘。
    她让马夫停在路边，付了钱后便信步往树林走去。
    走到上次陆岩所站之处，远远看去，见他欣长的身影正在高高而浓密的树林下徘徊着。
    见到她过来，他停止了徘徊，看着她向他走来。
    他意识到，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不管见过她多少次，她的出现总是让他心中砰然一动。犹如最初在河边那次见到她一样。
    “你有何事找我，快些说，我还有事情。”她一副急切的样子，仿佛下一刻便要离开这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