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一次暗了下来,白天里经常暴躁无比的曹敬,在此时却温顺的如同一只猫儿,低头顺目,在一处宅子的后门外搓着双手,那样子又像是个小媳妇儿,受气无比却不敢顶撞半句。
过了好一会儿,后门才被打开,里面走出一颇为白净的小厮,衣着齐整,关上房门之后就直接招呼道:“曹公事久等。”
此时曹敬脸上的褶子好似凑成了一堆,之间他点着头笑道:“不久不久,李兄弟,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传话真是过意不去。”
说着,他便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包钱袋之后,双手托着送了过去。
然而对面的小厮却是推了推手道:“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已经给小人赏过了么。”
“李兄弟言重了,咱们可不能这么见外……刚才那是麻烦李兄弟在家主老爷那儿递话的,这次是请李兄弟告诉我曹敬的。”
“曹大人误会了。”
那小厮依旧没有任何收下的意思,只是开口道:“递话我是递过了,所以第一次收了也是应该,但是现在,你想的事没有办成,这银子我可没脸收啦。”
“呃……”
曹敬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转瞬又恢复成刚才的表情道:“是老爷不同意么……”
“也不只是不同意……”
小厮的脸上开始露出一丝不悦,然后继续道:“老爷让曹大人最近多擦擦眼,有点眼力劲,前段时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来说应该收敛一点儿。怎么现在事还没解决,就又开始作妖了?”
脾气暴躁的曹敬在听到这些话后,不仅没有发飙着急,反而把头埋的更深了,随后听他用瓮声瓮气的声音道:“李兄弟……哥哥我这不是以为没事了么……缉查司不管,刑部也不过问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哥哥我这不是想要替老爷分忧么,那人在这儿一直碍事的紧,我这不也是想让老爷高兴点么。”
“曹大人。”
小厮的嘴角上扬,轻哼一声道:“你的心思咱们都清楚,所以这些好话就等着老爷用到你的时候再说吧。至于今天的事情……”
小厮将手收了回来,然后继续道:“小弟我已经把曹大人交代的都做完了,这就回去了。”
“李兄弟……”
曹敬想要叫住他,只不过那小厮已经打开了后门,道了一声:“曹大人慢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房门的另外一边。
曹敬脸上那些堆起来的笑容顿时垮了下去,没多久,他便离开了这条巷子。
没有了任何压力的曹敬这才开始“凶相毕露”,“他娘的,早几年一直跟在老子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现在见老子的妹子不得势,自己就成大爷了?”
曹敬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不多时,独行在大街上的曹敬路过陈积的府宅门前,他的脚步像是惯性一般慢了下来,他的眼神在那些匾额墙头想略过,街上的灯光并不多,但曹敬依旧看的十分入神。
只是可惜,这座宅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小了,不一会儿,身形缓慢的他还是走了过去。
“行吧……”
曹敬握着拳头自言自语: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老子自己做就是了!
一个刻钟之后,琵琶街的灯火之中,又有一道身影由远及近,不紧不慢的走来。
这人正是王起,十几个人经过多半天的暗访之后,已经把所有有用的信息都汇聚在了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在距离琵琶街五六里外梁铜巷子里,两个妇人一南一北各自扶着墙边往前摸索走着。
这里距离姑臧的中心太远,随着夜色的加深,这里的灯光只有在人家的院子里还在亮着,至于外边的街道,除了偶尔路过的灯笼之外,剩下的,就只能看天上的月光如何了。
小心翼翼的妇人显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影,她们男人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明显了,那里面的宅子里肯定是有什么好东西,否则以他们吊儿郎当的性子,不可能会对一些破烂玩意儿如此上心。
终于,二人摸到了梁铜巷子的西头,摸出从家里翻出的钥匙之后,她们摸到锁眼之后便插了进去。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音让两个妇人的心中皆是一阵狂喜,自己男人说的果然不错,那么剩下的……就是看看墙洞里到底有什么了。
在未知宝物的驱使之下,二人并没有顾得上打招呼,推门进去之后,便直接悄悄的关上各家的房门。
贾民的媳妇儿到这时才敢拿出准备了许久的火折子,点燃了小半截蜡烛后,这才护着火苗走进了北屋之中。
数好砖块之后,贾民媳妇儿迫不及待的拿起另外一块砖头就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
空心的声音好似十分悦耳,妇人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贾民的说法在进行着。
砖头很松,妇人敲了几下之后便有一头凸了出来。
妇人努力遏制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然后撤出砖头,伸手摸了进去。
墙洞好像很大,也很深,妇人摸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的小臂太短,什么也够不到,之后,她便又撤出旁边的两块砖,自己的身子也随之凑了过去。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把整个手臂都伸进去了,妇人终于可以摸到里面的底了,她的脸上先是一喜,不过片刻之后好像就反应过来,然后那些喜色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妇人开始在洞里左右乱抓,动作越来越大,然而可惜的是,里面除了空旷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那有些冰冷的砖底了。
妇人犹不死心,她的视线转到墙面的另外一边,然后拿起砖头开始逐个的敲打细听。
只是,每一下沉闷的回应都好似从她的心中发出的一般,再也没有一块砖能够被她轻易的敲动,再也没有一个声音能像刚才那般悦耳。
“贾家嫂子!”
就在此时,黄文婆娘的声音就院外传来。
“你那找到了么?”
听到这声询问之后,贾民媳妇儿的心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黄嫂子,我还没摸完呢,你那儿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啊!”
黄文婆娘的性子显然比她要直愣的多,什么也没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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