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积确实说过那句话,然而那只是毫无意义的随口言语,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当真。
现在红袖儿提起此事,显然是要希望自己也去。
陈积知道她不会随意左右自己的决定,现在突然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听到他同意,幼笳展颜一笑,然后对红袖儿道:“红袖儿姐,我借你身衣服穿,和你们两个出去,我也不好再假扮成这样。”
红袖儿点头应道:“婢子的衣服倒还有几套,就是怕公主看不上眼。”
“怎么可能……”
幼笳随着红袖儿站起身子,然后接着道:“我就是怕穿着和你相差太远,然后让别人看了笑话。”
“公主国色,怎么可能……”
二人说说笑笑的来的隔壁,幼笳公主看到耳房内的摆设,不由得奇道:“红袖儿姐平时是睡在这里?”
“是的公主,刚来的时候府里只有一个孩子和一个管事,公子身边也没有可以服侍的人,所以婢子才住在了这里,方便公子传唤。”
“嗯?”
幼笳疑惑道:“你们公子这么喜欢你,那住在一起的话,岂不是更方便么?”
她的性子直爽,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在来时的路上,红袖儿和陈积的默契她是看在眼中的,这种默契很难是一般的主仆就能有,更何况红袖儿被他买去也就半年的时间。
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陈积和红袖儿应该早就发生了关系,毕竟她实际的样貌倾国倾城,之前的面具并不是她的本来面目,而且在自己去武陵王府之前,他们应该就一直在一起生活。
不过等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直白唐突。
幼笳虽然归为公主,但也基本不会给人难堪,再加上她是陈积在这里最亲近的人,所以便准备开口解释。
然而红袖儿却只是微笑摇头:“婢子只是下人而已,岂能和公子同住?”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里丝毫不以为意。
幼笳怔怔的望着红袖儿,之前的她就知道红袖儿非同常人,但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惊诧于她刚才的气度。
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没有羞恼扭捏,更没有矫揉造作,这种冷静与淡然,好像……和陈积有点类似。
他们看起来好像同一类人,所以,陈积才会如此的喜欢她吧?
幼笳在心中默默想到。
换上女装的幼笳再次走了回来,纵然红袖儿已经对其多有盛赞,但其在心中还是有着不少不安与期待。
毕竟,红袖儿的评价完全不能代替陈积的感观。
女为悦己者容,悦她幼笳的人,只是正在那边喝着茶汤的陈积而已。
她在红袖儿之前推门而进,而且一直抬头看着,直到看见对面的陈积好似忘了说话之后,这才开心一笑,微微低头道:“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上街之后的幼笳步伐轻盈,看见感兴趣的便上前询问,陈积便在此时问红袖儿道:“你们自己出来游玩多好,非要带上我做什么?”
红袖儿在他身边轻声笑道:“公子此言差矣,如果只是我们两个的话,那可就一点儿都不好了,不仅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我们两个还会疲累不堪,早早收场,与其这样的话,那就真的不如不来了。”
随后她又补充说道:“人家公主只是想和公子你一起游玩而已……”
陈积满心疑惑,在进入北凉之后,幼笳转变态度,开始对他施以好意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这些都是基于她良善的本心以及自己帮她做了一些事情的缘故。除此之外,他的心中确实也有过一些遐想,但那些都是毫无根据猜测而已,根本没有半点儿真实性可言。
所以他便继续说道:“她也就随口问了一句而已,你怎么就能这么断定?别和我说这是什么你们女人之间的直觉。”
红袖儿抬起眼角了他一眼,莞尔道:“公子倒是懂得多,婢子对公主的心思确实早就有了直觉,只不过现在这次倒并不是。”
随后她又望向前方正在和摊主交谈的幼笳,开口继续道:“在府里我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公主一直在握着我的双手是吧?”
陈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还纳闷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呢?”
“女子之间的关系本就变化无常……当时公主问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说风轻云淡,很是随意,可实际上呢,她手上的力道之大,可让婢子的双手受了一番罪过。”
红袖儿随后叹道:“想不到她一堂堂北凉公主,为了让你点个头,竟然紧张到那种程度,关键自己还没有半点儿察觉。婢子一时心软,就擅自帮了个小忙……”
陈积的脸上满是写满惊愕,他万万没想到,幼笳的那句话里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良久之后,他才叹气一声,和红袖儿继续向前走去。
饮马街,是姑臧城中几条闹市中的一条,里面商贩众多,来往的行人也是来往不绝。
这里没有其他街道里那么多的酒楼茶肆,也没有规模太大的生意买卖,只是一些小商小贩,不是挑肩的就是卖艺的,稍微大点儿的,也就是街边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单间铺子,没有什么规模可言。
当然,所有那些不成规模的小店聚集在饮马街上,那也就形成了规模。
这里是姑臧城中底层百姓的乐园,商贩们为了赚钱度日,顾客们为了省钱度日,二者汇聚在这里,让饮马街成了姑臧城中最为热闹的地方。
在街道的北端,两个汉子正在骂骂咧咧,其中一个瘦高的人道:“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眼神,这么好吃的包子都不买点儿回去?!”
另外一个矮胖的附和道:“而且还这么便宜,三文一个,就比其他家的贵了一文而已!”
瘦高继续抱怨:“说是三文,但咱们用的馅多啊,比他们两文的多了一倍不止,算起来倒是咱们的实惠!早知道这样,咱们就少用点馅,然后标价一文,这样多好!”
矮胖回道:“谁说不是!但小谢灵非要说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他们吃了一文的馅,肯定要说咱们的买卖不实诚,下次不会再来。但是刘二哥你看看前面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穷酸命,图便宜来的,现在三文的卖都卖不出去,更别说什么回头客了。”
只是正当他俩念叨时,旁边一个小摊上的中年妇人尖声骂道:“你们两个给老娘闭嘴,有那力气吆喝两声比什么不好?真以为做买卖的时候立个牌子就不管了?喊,给老娘喊出来!”
高矮两个汉子知道那妇人的厉害,所以在听到骂声之后顿时噤声,随后对视一眼,又同时扯开嗓子高声喊道:“皮薄馅大的羊肉包子诶,一个能顶半天不饿诶……”
那婆子这才哼了一声,满意的回头,然后对同样蹲在自己少女道:“小谢灵啊,要婆子我说,咱们其实不用这么早就放弃了。你上次没有成功,只是因为没有做过,经验不足而已,咱们再去一次,肯定有傻子上道的。”
此前的插标女孩儿谢灵则是摇头道:“阿婆,我上次就算不是第一次用那种方法骗人,那也一样成功不了。那人就是个狐狸,连阿婆你百试不灵的招数,用在他身上不也没有用么?”
“我那是意外,谁曾想到他能和婆子我一样不要脸呢。不过话说回来,没骗成就没骗成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咱们不管他,换个人就是了,又何必断了生路,想要来卖这包子呢?”
“阿婆,我知道你们经常失手,习惯了,但是我谢灵没有,这口气我咽不下。”
中年妇人最快说道:“那是你年纪还小,以后也会习惯……”
不过随后她就改口继续说道:“那就算这样,和你提议卖包子有什么关系?”
女孩儿谢灵道:“我要找回场子,把这口气出了,要不然什么事都做不好。再加上这段时间那些衙差管的越来越宽,你们最好也是安分一段时间,卖卖包子挺好的,不累又饿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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