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隔上一天,也就是六月一号,就是卫寒川和萧婉要离开的日子。
前几天忙碌时还好,一旦忙完,萧家的气氛立即变得低迷起来。萧义和任彩月看着萧婉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难舍。
刚子和强子只要一放了学,就会一直跟在萧婉的身后,姐、姐的叫着。
面对家人低落的情绪,萧婉又是如何能舍,这几天来,不过也一直强忍着难过,尽量的带着一张笑脸,以能安抚一下家人的心绪。
晚上,萧义和任彩月把萧婉叫到东屋,并把刚子和强子都打发了出去。
“叶子,咱家现在除去今天给工厂打过去的货款,还有两万五千块钱。
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上两万,等你到了那边以后自己去存好。要是有什么事或是再有什么急用不够的话,就赶紧捎信回来,爸和妈再给你往那儿汇。”
萧义不知从哪里把钱袋子拽了出来,并把里面一捆一捆的现金一股脑的全给倒了出来。倒出来后,萧义拿起五捆装回了袋子里,剩下的全部推到了萧婉的面前。
“啊……不要、不要……爸、妈,你们给我这么多钱干嘛?我那里有钱的,卫寒川前后给的那两千块钱一直都在我那儿放着,足够我花了,我不用再要钱了。”
萧义和任彩月的行为把萧婉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钱推回到萧义的面前。
“叶子听话,给你你就拿着。家里现在总有进项,我估算着,这样一年下来,我们至少也能赚上个五六万块钱。
这会儿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要是多赚上些的话,我还想给你多带点儿呢!
出门在外,又是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是个大都市,身上不多带些钱哪行,万一遇上个急事什么的可怎么办!
再说寒川家里的条件那么好,你手里有些钱,也能多些底气。”
任彩月想的特别细腻周到。
“爸……妈……真的不用,家里好不容易才赚下这些钱,而且盖房的那些材料钱还没有付给人家。
刚子和强子越来越大,过两年还要送他们到县城去念书。将来他们还要成家……这方方面面的都需要钱。
我不能要这钱,你们也不要把这么多的现金放在家里,等哪天有时间,爸和妈一起到县城把钱都存起来。
卫寒川有津贴,能够我们俩的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能让自己过的很好的。”
萧婉极力的忍着到了眼底的泪意,坚持不要这两万块钱。
“你这孩子,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要是没有你,没有寒川的这两千块钱和他给找的这些人的帮忙,我们上哪里赚这些钱去。
唉!你是爸的闺女,说这些好像对一个外人似的。
行了,我们别说这些了,听话,拿着这些钱,这样爸和妈也能放心些。”
萧义越说越觉得伤感,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这几天因为萧婉的即将离开,他连觉都睡不好。
“我不要……”萧婉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
“拿着,你要不拿着,不是让妈担心死吗!你这个倔丫头……”任彩月捂着嘴,痛哭失声。
“那给我两千就行,我不要这么多。”萧婉见萧义和任彩月都这么坚持,只得退一步说道。
“不行,给你多少你就都给我拿着!”萧义已经板起了脸。
“你要是不拿着,就不要走了,妈不放心!”任彩月边哭边执拗的坚持。
“爸……妈……”萧婉抱住任彩月的一只手臂,将脸埋了下去,一会儿的功夫,泪水就已经湿透任彩月的衣袖。
最终,萧婉不得不将这两万块钱拿了起来。二十捆的纸币,沉重的不仅仅是那个份量,更是那份沉甸甸令人暖心,却也是无比厚重的期望。
三十一号,也就是临走的前一天下午,卫寒川又来到了萧婉家,主要是看萧婉的行李准备好没有,并叮嘱她能不带的东西就不要带,有什么需要的到燕都后再买,省得路上带的东西太多不方便。
拒绝了任彩月他们留饭的好意,卫寒川只是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就回了营部,据说晚上营里要给他开欢送会。
不用问萧婉也知道,欢送肯定少不了喝酒,本想叮嘱卫寒川少喝些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萧婉知道,他们当兵的,定有他们另一番不一样的情怀,那份难舍,估计会更加的沉重吧!
送走卫寒川,其它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妥当的萧婉,开始准备起路上要吃的东西来。
从小月村到浩宁市,要到安宁市去做火车,安宁有直达浩宁的火车,不过只是普通的草原列而已,整个路程要行驶超过二十六个小时。
因为发车的时间是在晚上的六点半钟,晚饭有可能会到火车上去吃,还有后天的早晨和中午两餐,都得需要在车上解决。
火车上的饭菜肯定是一言难尽,萧婉主要是想让卫寒川能尽量吃的舒服一些。
这些问题因为提前就已经想到,所以萧婉之前去县城时就把要用到的食材买了回来。
当时无意间发现竟有人在卖野鸡,萧婉立即想到了可以做的一道即不怕放的时间长了会坏,而且又非常好吃的菜,于是当场便买下了两只。
经过半下午的忙碌,萧婉做出了一大盆的水疙瘩炒野鸡肉来。除了自己带走一罐,剩下的大半可以让家里人吃上两天。
这道菜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水疙瘩切成丁,用水泡一段时间去去浓重的咸味,再将野鸡肉都剔下来,也切成丁状。
先把野鸡的骨头扔在锅里,小火熬汤。
再将切好的野鸡肉稍稍过一下油,连同切碎的干红辣椒与水疙瘩一起下锅煸炒,倒入酱油挂色,再一点点的淋入熬好的鸡汤,直到将水疙瘩的那种生味儿全都炒出去,再将里面的汤汁收干了为止。
这是草原上的人们极其爱吃的一道菜,吃起来辣辣乎乎的非常的下饭。
做完这个,萧婉又将已经用盐腌过并晾干的鲫鱼下锅用油炸了一下,直到炸至连骨头都已酥脆了才出锅。虽然到了吃的时候可能会已经发软,但是骨头仍是可以吃的。
除此以外,萧婉又炸了一些牛肉干出来。就是把牛肉事先切成条状,加好调料腌透后再晾晒,待干的差不多后再入油锅炸制,也是一道极其美味的食品。
这三种都是好带而且不易坏的东西,到时再从车上买些米饭或是馒头就着吃就可以。
做完这些,在任彩月的再三叮嘱下,萧婉又检查了一下自己要带的东西,同时又因为拒绝任彩月让多带的那些东西,而花费了好一番的口舌。
这一晚,萧家一家人都是睡的极少有的晚,直到已经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才在萧义的一声令下,萧婉回了自己的西屋。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萧婉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的月光,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暗夜里什么都看不太清,但仍是想留下些更深的记忆。
也许再回来时,这个让她渡过了一整个童年和少年的小土屋,就已经不复存在。但是这个简陋的小小的空间,却是对萧婉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时间的所在地,是盛满一家人悲伤与痛苦,却又满溢幸福的小窝……
这里有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最为暖意融融的画面,还有一点,那就是,这里是与卫寒川定下终生的地方……
转瞬间,却突然又有一种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的茫然、胆怯、彷徨、期盼……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裹挟而来,这使得本已有了些困意的萧婉忽的又精神起来。
于是翻来覆去,越想越是烦躁,这时的萧婉,特想大叫两声出来仿佛才能痛快一些。最后只好受不了的坐起身来,就那样抱着被子,望着窗外呆呆的出神。
呆愣间,卫寒川曾说过的那句话突然仿似在萧婉的耳边响起——“一切有我在!”
心,莫名的就安了下来。
萧婉在迷糊的睡过去那会儿,仿佛听到了鸡叫的声音……
待到萧婉醒来的时候,萧义和任彩月不知已经起床了多久,两个人在厨房已经快要把饺子包完。
“爸……妈……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看到就着昏暗的灯光,任彩月站在那里擀皮,萧义坐在那里包饺子的情景,萧婉鼻子立即就是一酸。
“早点儿包出来,时间也能充裕些,这样你们吃起来也能更踏实些。”任彩月的声音有些发哑。
萧婉仔细的看了一下,见任彩月的眼睛是肿着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再看萧义,双眼也是布满了血丝,不用问,夜里肯定是都没有睡好,甚至是根本就没有睡。
“我去洗漱!”萧婉找了个借口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的关上房门,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再次流了下来。
重生回来的萧婉,自认已经没有那么脆弱,只是任何人也不会明白,这份即将要到来的离别,对于重生后的她,是一种多么艰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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