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终于结束了,再不结束闫敏就要虚脱了。耳边震耳欲聋的音效令人20疼,身边频频端起酒杯一干而净的韩聪更加让人心焦。一肚子委屈无处排解,表面上还要装得贤淑得体。嘴角弯弯,脸都僵了。
一众人蹒跚着勾肩搭背走下楼,闫敏很自然地挽着韩聪的手臂。夜色朦胧揪着大家谁也不愿先行离去。
耽误至最后,韩聪开始为大家拦车,“车停了,必须有人上车,我断后。若有人想走回学校,我就不勉强了。”
即使要毕业了,韩聪的号召力依然不减。大家终于分为几波乘车离去,只剩下韩聪与闫敏,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反而分开了。
“谢谢,你也打车回去吧。”欢腾过后猛然安静下来,韩聪的神色显得更加落寞。
“我陪你走走吧。”闫敏不舍。
“不必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闫敏清楚此时的韩聪有多么的脆弱,脆弱得受不了被人同情,被人可怜。
说罢,闫敏打了一辆车。坐进车里后,闫敏跟司机轻语了几句。车辆缓缓起步在前方路口处忽然掉头,行驶至韩聪身后一段距离又一个掉头,然后远远的跟在韩聪后面。
“要一直这样跟着吗?”司机不解。
“麻烦您了!我给您加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客人,跟车可以,哪有跟人的。”
“他心情不好,这么晚了,我实在不放心,麻烦您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动不动就心情不好。能有什么事呀,以后遇到更大的事是不是就不过了。”司机不屑理解,摇着头。
韩聪走得很慢,在街角的十字路口停下,似在辨别方向。
韩聪,你要去哪里呢?闫敏将目光锁紧。
韩聪向北望了望,冲着北方一路走了下去。人行道边垂下的柳枝在夜风的吹袭之下不断划过韩聪的头顶、面颊、肩膀,韩聪即没有避开,也没有抬手遮挡,任由疼痛在周围肆意。
疼痛好过没有感觉,韩聪害怕失去感觉,害怕倒在路边沉睡过去。眼皮越来越沉,酒精的效力势不可挡的席卷全身,可是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出租车蜗速一般跟着韩聪来到云公司的宿舍。
简繁已经搬走了,韩聪是知道的。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醉糊涂了?闫敏将打车钱跟司机结清,迅速下车隐在一旁。
韩聪抬头看着简繁曾经的窗口,忽然俯身猛烈的咳嗽起来。真希望心可以呕出来,呕出来也许就舒服了。咳嗽终于停止,韩聪抹了抹嘴,向后靠在一棵树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身体不自觉地下滑,直接坐在了树下。
闫敏很想上前扶起韩聪,跑了几步又停下了,犹豫再三最后跑向宿舍保安室,“小伙子,劳烦你去那边看一下,树下睡着一个人,好像喝多了,你看看是不是你们楼里的。”
小保安好奇的从保安室出来,“好吧,我去看看。最近宿舍搬家,乱的很。”
小保安认出倚在树下的人是韩聪,上前推了推,“嗨,醒醒,你是不是喝多了!”
韩聪迷茫的睁开眼睛,“哦,没有。”
“没有也不能坐在这里呀,快起来!”
韩聪左右看了看,挣扎着起身。
“去保安室吧。我下个月就要回老家了,家里给我说了门亲事,回去结婚。”
“哦。真好!”在韩聪眼中,小保安是那种即朴实又乐观的人,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韩聪没想到再次想起与小保安的谈话会是如此处境,当时他还开导小保安要如何如何树立目标,如何如何积极进取。
“你别笑话我!在我们老家,一辈子就想着几件事,盖房子、种地、结婚、生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求得太多,老天爷不一定给,老天爷给什么,我们能接住就行了。”
韩聪仰头看了看压得又沉又闷的天空,我的要求是太多了吗?
“看样子要下雨了。”小保安也跟着向天空看了看,催促韩聪赶快离开这里。
“我能上楼看看吗?”
“你女朋友好像搬走了。”
“我就去她原来的宿舍看看。”
韩聪醉成这样,小保安清楚他无法改变韩聪的决定,“好吧,房间钥匙应该就放在门头上,你上去吧。注意点,最近楼道里乱七八糟的都是杂物。”
“谢谢!”
韩聪似踩了棉花般走到了简繁原来的宿舍门前,从门头上果然摸到了一把钥匙。将门锁拧开,韩聪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伸手按下门边的开关。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空空荡荡的房间撞入心扉,韩聪还是感到心房瞬间被掏空了。韩聪掩面而立,与简繁之间愉快的,不愉快的记忆似涨潮般漫入脑海,遏制了一切感官,泪水奔涌而出。
简繁,我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放弃了!
何艾依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并不快乐,是这样吗?我们有过快乐的日子。
秋天,你抱着一摞书走在前面,我不断将你的风衣帽盖在你的头顶上,你气得跺脚,说一定要缝一个大袋子将我罩住。我在这里呀,你为什么就抛下我走了呢!
冬天,我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看你打雪仗,你们班的男生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加入你们班的女生战队。打赢了,你兴奋的用雪做了一枚守护者勋章给我,我将它放在掌心看着它慢慢融化。我以为融化在掌心就代表了一辈子拥有,结果你还是将它拿走了。
春天,你信誓旦旦的要给我织一件毛衣,我预料你一定织不成的,往往复复的枯燥对于你来说即无兴趣也无耐心。果然,几日之后,你说改织背心吧。我依然不做期待,你只是见她人给男朋友织毛衣感到新鲜罢了。哈,又被我猜对了,最后我只收到了你用毛线编织的一根挂绳。若非真心喜欢做的事情,你是无法坚持的,就像我们的爱情。
夏天,喜欢看你长裙翩翩,喜欢趁你专注时近前与你亲近。你发丝间的清新让我欲罢不能,你长如蝶翼的睫毛却又据我于千里。你是一个冷静、理智、不会谈恋爱的小女生,骄傲的与我保持着距离。我并不介意,因为我知道再近的距离也不及我住进你的心里,我等待着。
然而,今天我明白了,你的心从来都不是为我准备的。
我一度不愿面对,即便当初我设计了你的感情,我依然相信只要留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可以等到想要的结果。即使你喜欢蒋帅,我也不以为然地认为他不过是你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可是,今天,何艾依说的一番话让我相信了什么是命中注定。
之前,蒋帅说他于我之前就认识了你,我还只当那是他的一时气话。是我错了,你们果真是认识的,在你情窦初开的年纪。蒋帅也从未忘记那个在网上与他相识的女孩,那个埋在他内心深处的小竹。
“帅子,我明天去广东出差,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
“我女朋友明天来北京,估计现在已经上车了。我把我的呼机留给你,你帮我接她一下。”
“没问题!”
“你会照顾女孩吗?我女朋友可厉害,你不要招惹她。”
“哈哈,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用心照顾她呢,还是不用心照顾她呢?放心,若非小竹,我对任何女孩都不会感兴趣的!”
“小竹是谁?”
“小竹是我今生唯一的女朋友!哈哈,我在网上跟她承诺的。”
“网上认识的?你真行!小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如果命中注定,我们就能见面。”
“虚无缥缈!还唯一的女朋友!我看你一辈子遇不到她怎么办?”
“哈哈,谁知道呢?你不知道小竹有多好玩,多可爱,真的感觉她就像一棵小小的竹笋,乐观、向上。唉,跟你说你也不懂!”
“你的网名是什么?也许小竹早就把你给忘了!”
“竹天,我们是绑在一起的,她怎么可能把我忘了呢?”
韩聪痛苦的摇了摇头,小竹与竹天之间才是命中注定,而我只是一个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的过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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