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界开地府》第一百六十五章 考验（九）

    吴债没有听说过“林琦”这个名字，但他曾听投资人说过，诸天万界中，一共只存在有三个超脱者。
    其一是他自己，实力强到让人捉摸不透，势如沉渊。虽不至于让人一见便自生惶恐，但也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
    越强的人在看到投资人时，感应到的实力也就越强。
    然而强则强矣，强得却光明正大，堂堂皇皇。只要你没做什么亏心事，或是与他为敌，即使斗上两句嘴、故意冒犯顶撞，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威胁。
    即便是吴债第一次见他时，他因文刀老头跑路而暴怒不已，也没有让旁人察觉出一丝杀意。
    可眼前自称林琦的这人不同。
    她甚至还未真正出现，就已经让吴债感受到了如利刃般锋锐的杀意！
    说是杀意或许还有些不准确，更准确的词，应该是毁灭！
    纯粹的毁灭气息！
    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能够让吴债和陈晓明看到天地崩塌月寂灭的幻像，仿佛下一刻整个世界就会毁灭在她的手中。若是用神识感应，便会骇然发现，她如同一颗黑色的太阳，朝四周散发着绝对深邃的黑光。
    这真的只是一道考验而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投资人玩得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林琦见一人一酒杯都不答应，似乎是猜到两者在想什么，又笑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可是个好人。”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俏皮，若忽略其它一切因素，吴债和陈晓明都要以为她只是个寻常邻家小孩。她说完，脸上的笑容忽然带上了些不怀好意，散发出的气势猛然暴增，让吴债和陈晓明二人气息一窒，陈晓明的道心几乎就要出现裂纹。
    她脸上顿时浮现出恶作剧成功后的愉悦，稍微收敛一点，而后正色道：
    “好了，也该做正事了。”
    陈晓明还才刚刚松了口气，就见那恐怖的小女孩跳到了红木长案前坐下，将双手往案上一摆，对着自己眨了眨眼，道：
    “判吧。”
    “判什么？”
    “当然是判我的善恶了，你在这里摆案，不就是为了判九百九十九人善恶，然后借此在仙途上更进一步？”
    “是可是你”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敢判？你可得想好了，我既然能来到这里，就已经成为了你的第九百九十八个【客人】，你如果不判，你的仙途也就到此为止，再不会有寸进之机！”
    小女孩脸上不知不觉又带起了笑容，放在其它人上或许会显得纯真可，但现在，吴债和陈晓明都看得有些背后发凉。
    陈晓明已算的上争气，至少还敢与对方搭话。不过敢搭话，并不代表着他就敢判对方的善恶。
    司铁律绝无私，也不会畏惧，只要他说出个“判”字，便会秉公判断出对方的善恶，并列出对应的刑罚。林琦光是站着就让他胆寒，若是判善恶后惹恼了对方，怎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以对方的气息来看，自己应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究竟是一心为正，护得大道善恶明。还是婉言相推，保得仙体莫归尘？
    若为正，道心经砺锋更显，持正明心道更清。奈何，一个是天外显化真元圣，一个是此间褪凡草头神。覆掌之下，只怕道解神魂消。
    若为私，百载修行道果存，留得命苟偷生。然见，自此仙途已穷再无前路，自此道心破碎胆气尽消。世人知晓，只怕臭名千载传。
    一时之间，陈晓明的内心陷入了激烈斗争之中，不知究竟该如何选择。
    “怎么？要是你真不敢判，那我可就走了。”
    林琦并不打算给陈晓明更多时间进行思考，笑着说了一句，便作势起要走。
    陈晓明脸色连连变换，忽地牙关一咬，嘴巴微张，声音竟是嘶哑：
    “慢着！”
    “你想好了？”
    随着林琦回问话，毁灭的气息铺天盖地朝着陈晓明压来，陈晓明眉心狂跳，浑战栗，一口银牙更是咬的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死命支撑。
    他很想就这样让对方离去，脱离滔天压力，但那一句服软的话到了喉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能够成为仙人，自然不会是单靠伴生小树这一个神异之处，其之气节，方才是成道根基。
    彼时敢以微末之躯直柬当朝皇帝，明知可能万刑加，也未曾退让一步。怎么到了此时，自己忽然怕了？
    陈晓明的脑海中回忆起许多过往的事，那些事方一划过，又变成了万千钢针如雨落下。根根扎在心上，似是在责罚他此时的懦弱。
    长呼出一口气，陈晓明强自恢复了镇定，仍旧嘶声道：
    “我判！”
    宁肯无惧无悔无愧死，不求带惭带恨带畏生。
    一言落下，长案上的司铁律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几道由金光扭曲出的笔画从书中投而出，映照当空，游动着组成了一个文字：
    善！
    吴债和陈晓明同时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疑惑林琦的反差，就听林琦拍了拍手，环绕四周的压力顿时散去，周忽的一轻，好似从深海重归地面。
    林琦的影开始消散，她望着陈晓明，眼神中透露出些赞许，说道：
    “不错，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也得给你一些奖励。”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笼罩在黑光中的东西，手指轻轻一扣，只听一声爆响，一道翠绿的光点从黑光里飞出，在吴债和陈晓明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打在了陈晓明的上。
    陈晓明心更加舒畅，原本在暗地里影响着他的力量，竟是被清扫一空。不仅他的心回归了原状，就连在清璃界中的记忆，其封印也就此松动了不少。
    林琦又将目光转向了长案上的酒樽，瞳孔中倒映出吴债的模样，咧嘴道：
    “我会再去找你的，敢拿我做考验，你还是第一个。”
    “我？”感到不妙的吴债连忙想要辩解，但还未来得及通过神念说出一个字，林琦就已经完全消散于空间之中。
    完了，投资人埋下的锅，现在居然归他来背了
    而且无论怎么看，吴债都感觉自己背不动的样子。
    第二关已过，第三关即刻便来，这次来的不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数千人一齐齐至。
    他们朝着陈晓明一拜，神色复杂，或有不安，或有愤慨。
    他们想判的，不是他人，而正是长案后的那位——
    此界唯一仙人，陈晓明！
    一告他四方索取宝物，二告他滥取天材地宝，三告他引得修仙狂潮，使万民不顾生计。
    这一关，是判自己！
    换作在林琦赐予陈晓明绿色光点之前，这本会是最难的一关，不过现在，陈晓明本已复，记忆又已松动。虽然因为迟疑拖得时间太长，导致第一次机会失败。但在吴债化气为琼浆，并控制他饮下之后，他便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知晓这一切不过考验，陈晓明微微一笑，念出了个“判”字！
    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破碎，系统之声同时在他们两人耳畔响起：
    “一判至亲，二判绝强，三判自。证无私，证无畏，证无我。三判俱证，神位自成。”
    空中轰隆一声雷响，吴债司神印一动，知晓陈晓明对应的道具已经到手。
    破碎的天地顷刻翻转，黑暗如画卷收拢，两人眼前的万事万物都归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