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界开地府》第八十九章 路有多远

    浓郁而纯净至极的气由黑影手中涌出，而后由曹全天灵处全然灌入了他的体内。曹全上的伤势以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握了握自己恢复如常的双拳，脸上并没有半分喜色。
    曹全看着那大开着的间之门，直至他的伤势完全恢复，那黑影即将回到陶瓷小人中之前，他才开口问道：
    “大人在下冒昧问上一句，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指的是帮你疗伤，还是帮姜月开门，让她出去？”黑影的语气中听不出刚才的玩味，反而是只剩下严肃与淡然。
    “两者都是。”
    “帮你治伤是因为你乃是司之人，又为同僚之义奋不顾，反正也费不了什么力气，就顺手灌了一点气。至于帮姜月嘛，那原因可就多了。”
    曹全听出黑影语气中的意味，知道那可能不是自己能够知道的东西，于是也低下了头去，没有再继续追问。
    黑影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曹全，又看了一眼吴债，最后叮嘱了一句：
    “千万不要再打扰吴债，也不要给他多灌米，如果他能够靠自己撑过这一次，他的神魂会坚韧很多。另外，关于姜月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只是在保证事能够走上它本应走向的正轨！”
    “事的走向吗？”曹全反复念叨了几遍，他看着投资人的黑影缩回陶瓷小人，突然想起了吴债曾说过的话：
    “从许多迹象来看投资人或许能够预知未来！”——
    沙土莽莽，风呼啸，原本永远黑暗、让人分不出昼夜的煞之地，此时竟是能够让人分出黑白明暗！
    这明暗两色沿着某座山谷画下了界限，一边是如往常一样的昏暗，一边则是绝对深邃的漆黑！
    在那纯粹的黑暗面前，昏暗的天色也称得上是亮如白昼！
    姜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异象，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怨二气与扑面沙尘，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居然并不是出现在山谷周边，而是出现在了离山谷极远处的煞之地边缘。从这里望去，在陆仁贾口中描绘的庞大山谷，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指尖般大小的白点。而她与陆仁贾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许多！
    “为什么那黑影要把我放到离陆仁贾如此之远的地方而不是直接放到陆仁贾的附近？”
    明明对方也知道时间过得越久陆仁贾的形势就会更加危险，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姜月心中有些恼怒，但她并没有办法去质问那道黑影。
    那道门已经关上。
    她回不去了。
    一点黑气从姜月肩头融入，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一顿，出现了数秒钟的空白。随后，她竟有些昏昏睡。
    自她与陆仁贾一同自爆气海于林边宗驻地之后，她便不再需要睡觉，也就从未有过这种昏沉之感。如今突然再度体会，她差点就立刻陷入沉睡。
    “看来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
    姜月抬头看了一眼那黑暗所笼罩的区域，形一动向着那一方向飘去。她既不是司也不是煞，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实力！她只能够以比常人徒步更加缓慢的速度，一点点的向前移动。
    被气洗礼已久的风沙如同一根根微小的尖刺，为姜月的面庞带去一阵阵不间断的刺痛，怨气由肩头扩散，缓缓侵蚀着她，她正以一种不能说快但又能以眼观测到的速度，逐渐向着煞堕落。
    她开始见到种种幻象，心中出现种种以前曾体会过或是从未体会过的负面绪。她强忍着摧毁、撕裂眼前一切事物的冲动，默念修炼时曾习练过的清心咒语，尽力保持神识与思维的清明。
    “回去吧，你如果现在回头的话，我可以再为你打开间之门。曹全会帮你驱逐掉魂体内的怨气，你依旧可以永生不死。”
    之前所见到的那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姜月眼前，但并无之前那种实质，而更像一片剪影。他声音低沉地继续劝道：
    “说不定不久后吴债就会苏醒过来，然后直接把陆仁贾救走。你又何必这么辛苦，又何必冒着堕落为煞的危险？”
    这些话语虽然只说了一遍，但它们却一直在姜月心中回放，似乎只要姜月不打算回头，这声音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回头的！你之前就说过，你只会帮我开这一次门！如果我回去后吴债没能醒来，陆仁贾又该怎么办？”
    不知多久过后，姜月终于忍不住怒斥了一声，她的想法并没有因为那些话语而出现动摇，反而是变得更加坚定。说来也怪，当她怒斥出口后，她心中的声音立即歇止。
    不过，黑影并没有就此放弃：
    “你知道前面还有多远吗？即便你已经连续走了好几个时辰，你也不过走完了全程的十分之一。”
    “那又怎么样？”
    “你真的能够撑下去？“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因为被困住的人，他叫陆仁贾！我不需要知道我还要走多远，我也不想知道。我出发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他，并不是为了丈量里程。只要我还有一丝神智，只要我还有一分力量，我都会继续走下去。路有多远，又与我何干？”
    姜月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魂魄中的怨气竟也因此被驱逐出了不少。她只感觉自己上的负担陡然削减，赶路的速度再次回升。
    黑雾人影露出了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缓缓于姜月的视线之中淡去。
    她就这样毫不停息的走了下去，随着离陆仁贾越来越近，她的每一步都在灰黄色的泥土上印下了清晰的脚印，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间之中，再度呈现出实体的模样。
    她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不清，来到了哪里周边有什么事物，这些她都已看不清楚。她只是全凭着眼前那一团更显深邃的黑暗和心中的感应摸索向前。
    旅程中的怨气已将她大半染成了黑色，并且这黑色在魂体中蔓延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姜月的脑海里除了混沌与嘈杂，就只剩下了那一个异常清晰的念头！
    不断向前然后找到陆仁贾！
    由于她的体内充斥着怨气，这一路上倒也没有遭受到煞的攻击，她平静而缓慢的穿过了大半个煞之地，最后终于来到了那百煞云集的最中心处。
    在那里，她也听到了那在心中想过无数遍的熟悉声音。
    那是陆仁贾在呼唤她的名字。
    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