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界开地府》第七十三章 传功与约定

    从议事中出来后，柯川丁便感觉自己一点都打不起精神。遥遥听着熟悉的玩闹声从山谷里传来，他的心更加低落。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玩闹声属于年纪更小的孩子们，往常他听到后虽然并不会一起参与进去，但也不会生出什么负面的绪。
    但今，他听着这喧哗声，只想闷头独自走远。
    米穗划过他的衣衫与皮肤，发出窸窣的响声，他全然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心中想着的还是之前王岚与煞签订契约时的场景。
    “难道，这就是人书之中所写的嫉妒？可是王岚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嫉妒他呢？”
    人书在经过法则补全之后内容包罗万象，围绕着吴债所定下的忠孝礼仪信五字，延伸出了许多不同的信息，对于嫉妒等负面绪的分析，便在其中占下了不小的比重！
    毕竟，知恶方能够持善，两相对照才能鉴明本心。
    此时柯川丁一想起人书中对于嫉妒的描写，心变得更糟，还平添了几分慌乱。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无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可是，现在我的感受真的和书里所写的很像，难道我也是恶人？我也会去害我最好的朋友？不，不会的，我不可能去做那样的事。”
    “砰！”
    柯川丁的左脚突然踢到了什么，脚趾一疼，一块白色的物体从他眼前划过。柯川丁恍惚间只看了个大概，再想定睛看个清楚时，那白色物体已经落入了一片绿草之中，隐没去了踪影。
    凉风拂过背脊，让柯川丁的心跳陡然加快！
    “那是什么？煞之地里怎么会有草？！”
    从小他就一直听山谷里的大人们说起，说煞之地中只存在有酸果这唯一一种植物，直到后来司府的人在这里种下米，煞之地中才算有了一种不同的颜色。
    而眼前他所看到的绿草，绝不会是米！
    他母亲临终前最后留给他的叮嘱，浮现在他的记忆之中。
    “当你看到绿色的草，那就跑吧，闭着眼往回跑，千万不要回头！”
    自己碰到煞了！
    待他想清楚这点，柯川丁的双耳瞬间一嗡，只能听到无尽蜂鸣，脸色涨得通红，脑袋里好像被倒入了炽的岩浆。
    他的思维在这一刻几近静止，完全是凭本能转过了，然后紧闭着双眼拼命奔逃。
    风声于他耳边呼啸，但他没有听到，似乎正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但他也如同未闻，他只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拼尽所有的力气向来时的方向奔跑！
    不知就这样跑了多久，完全耗尽了体力的柯川丁一脚踏偏摔倒在了地上，上擦出道道血痕，这痛苦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自己跑了多久了？应该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按照之前的速度，我是不是已经跑到了山谷之中？”
    柯川丁幻想着自己一睁开眼便能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但四周的寂静，却让他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来睁开双眼！
    “噗、噗。”
    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响起，然后一点点的向他靠近。听那脚步声，似乎来人是踩在某种柔韧的物体之上。
    柔韧的物体是草吗？自己的后怎么还会有草？
    对了，肯定是米，自己肯定是跑到了山谷附近，后面的人肯定是踩到了米。
    “是王岚吗？”
    “还是丘大叔？”
    “院长？”
    柯川丁呼唤着那些他所知道的名字，期望后的人能够给他回应。但直到他全部问完，后的那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到了柯川丁的背后。
    “是谁你到底是谁？！”
    依旧没有回应，甚至就连脚步声都完全消失。
    在这诡异的寂静里，柯川丁终于忍耐不住，微微张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无数黑色长发，它们从空中垂下，完全遮蔽住了他的视线。
    柯川丁抬头向上，看到了一张扭曲着的脸。
    “咯咯”
    柯川丁想要发出尖叫，但因为过度紧张，只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声响。
    “你知道吗？其实每个人都有两面。”
    一道柔和的男声从柯川丁的后响起，语气平淡，好像并没有看到那正露出狰狞笑容的煞。
    “况且，你之前的感受不一定是嫉妒，在我看来，它更像是一种由失落与不甘杂糅在一起的绪。”
    一只冰冷的手摸了摸柯川丁的脑袋，安抚着他的绪。
    那煞的狞笑陡然凝固，它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慌乱，然后便想舍柯川丁离去。
    但它刚动，一只从虚空中探出的大手，一把捏住了它的脸颊。
    “这种绪并没有危险，只要你能够借此看清自己，那么反而会带来无尽的好处。”
    黑色火焰从大手中落下，被抓住的煞发出震天的嘶吼，徒劳挣扎。
    “记住，绪是绪，处事是处事，不要将两者混为一谈，也不要被绪所支配！”
    锁链声响，一道黄黑色的锁链缠绕于那煞之上，将其拖入了虚空之中。一道穿红黑色判官服的影显露于他的面前。
    “酆都大帝大人！”
    柯川丁想要跪下行礼，方一屈膝却被一道劲力托起。
    吴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脸颊，问道：“你知道这两道血痕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便看到有人死在我的面前。我为他们流下了两行血泪，给自己染上了两道血痕。从那一天起，我便成为了诸天万界之中唯一一个因为别人的冤屈而堕落成煞的司正神。你说，我算善良吗？”
    “算！”
    “可到了后面，我一个人走进了某个宗门，在一夜间勾走了数百道恶魂。你说，我算是恶人吗？”
    “……”
    “对于那宗门里的人来说，我就是恶人！我同时扮演着善恶两种角色，但这并不矛盾！你的绪也是一样，你的失落和对朋友成为司者的喜悦并不冲突，只不过你对自己的期望太大，导致你的失落一时盖过了喜悦。”
    “是”
    吴债再次伸手摸了摸柯川丁的头，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柯川丁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吴债，并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我会教给你司者所需要练习的功法，但你也必须遵守一个约定！你要在我们找到蕴含你父母魂魄的煞前，将功法修炼到足以承载它们的程度。否则，你就只能让它们和其他人缔结契约。怎么样？”
    柯川丁的神色由狂喜逐渐变得慎重，他低着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然后抬头直视着吴债的眼睛。
    郑重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