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愚》第两百一十三章 罪印

    世界，终于安静了。
    陆渊是没想到，范喆肆这小子竟死板到了这个地步，真就因为那一纸戏约，赖上他了。
    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小子一点儿也不普通啊！
    于是乎，陆渊灵机一动，直接把他派出去跑腿去了。
    这些制造火药所用的材料，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想要集齐，只能转悠在武坤帝国的各个地区，且要自己开采才行。
    武坤帝国那么大，即便是有传送阵的帮助，也免不了中途耽误的大量时间。
    一算下来，没有个把月的时间，还真没办法凑齐这些材料。
    陆渊每个月也就只有五天空余下来的时间，如此算来，等他亲自找齐这些材料，都不知道是猴年马了。
    而范喆肆则不同，他是学生，随时可以出入武坤道院，而且这小子背景深厚，可以指使的手下定然不少。
    有他的帮助，火药枪的问世将能够大大地提前！
    这样既解决了这烦人的公子哥，整天围着他嘟嘟囔囔，又节省下了陆渊亲自出去寻找矿石的时间，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良策。
    “公子，骨叔今天也没来，藏书阁前的落叶无人清扫，已碍着路了……公子若无事的话，不妨花些时间，且去打扫打扫。”
    梦茉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好的。”
    点点头，陆渊合上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拿起一把扫帚，就朝藏经阁外走去。
    骨叔全名宿尘骨，是一名灰衣侍者，专门负责扫地的。
    说是骨叔，实际上，陆渊就算叫他爷爷，可能都不为过，因为宿尘骨头发花白稀疏，走路都佝偻着身子，显然年龄已然不小了。
    只是这老头虽看起来行将就木，一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模样，性格却异常的活泼，愣是要求刚见面的陆渊称呼他为“骨叔”。
    对于这个老头乐呵开朗的性格，梦茉曦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除了性格，陆渊发现这老头还有个十分奇怪的习惯：
    那便是他每扫一块地方，都会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不多，也不少。
    也就是说，他每每来图书馆前扫地，就会扫上整整一天的时间，跨过一个完整的昼夜……
    一开始，陆渊还以为是他手脚不利索，扫得慢导致的，后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他的一个习惯，一个奇葩的习惯。
    哪怕是扫完了，他也会重新把树叶倒回来，再扫一遍……
    不止如此，宿尘骨这老头所用的扫地工具，无一不是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破烂的竹篓，陈腐的簸箕，秃穗的扫帚……这样的组合，给他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倍功半。
    没剩几根毛的扫帚，好不容易扫齐了落叶，破损的簸箕和竹篓，又将这些收集起来的落叶从破损处漏了出去。
    这样一路走，一路漏，再一路捡。
    陆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工作的装备换一换，劝了几次，陆渊也会放弃了。
    可能这就是骨叔独有的怪癖吧。
    宿尘骨每隔三天，就会过来清扫一次藏经阁阁楼前的落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距离上次他过来，已经过了四天的时间，若换作平常，他昨天就该来了的。
    没办法，骨叔不在，便只能由陆渊担任起这个职责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陆渊随手抄起了一定斗笠，带在头上，并顺手背起了竹篓，提起扫把，扫荡起藏经阁跟前的落叶来……
    ……
    “霜儿，你在看什么？”
    一名梳着马尾辫的女子，察觉到身旁的顾映霜忽然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扭头好奇地朝她问道。
    马尾女子和顾映霜一样，都是这一届阵道学院的新生
    巧的是，她们不仅同为小城的贵族出身，就连诞辰，也在同一天！
    这样的巧合，让她们一下子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今天在修炼上，马尾辫的这名女子遇到了一个疑惑，找来顾映霜，可她也解不出来。
    于是，她们相约来到藏经阁，看看能不能解决自己遇到的难题。
    此时恰是正午时分，气温不高，阳光却格外的刺目，伴随着徐徐的微风，她们二人联袂来到了藏经阁跟前。
    “沙沙沙。”
    一阵粗鲁的扫地声音传来，打破了顾映霜的思绪，她有些不悦地循声望去。
    谁知，看了第一眼那道身影后，她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而后再也没能移开目光。
    像，太像了！
    那人带着一顶斗笠，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中的扫帚被他挥得极快，好似是在赶时间。
    虽看不清面容，但不论是身形，还是其不经意间表现出的行为习惯，都给顾映霜产生了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
    是他？！
    顾映霜轻咬嘴唇，撰紧拳头卧于胸口，缓缓走向了那扫地之人。
    在她身旁，马尾辫女子疑惑的看着越走越远的闺蜜，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像丢了魂一样。
    陆渊正扫着地，感觉有人踩着满地的落叶朝这边走来，一时也没太过在意。
    不过奇怪的是，那人越走越近，径直停在了他的身旁。
    起初，陆渊还以为是他挡着了别人的路，于是主动朝一旁退了几个身位，没想到这人又不厌其烦地跟了上来。
    这下，陆渊终于能够确定，此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来着恐不善！
    不然，这人干嘛走过来还屁话不说？难道是个哑巴不成？
    陆渊知道，有些自恃身高的学生，就喜欢仗着自己的身份，刁难灰衣侍者，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因为多了一天的份，这里的落叶已经铺满了通往藏经阁的道路，如果想要为难自己，对方极有可能从这方面找麻烦。
    思已至此，陆渊决定充傻装愣，先不鸟这个家伙，以不变应万变。
    斗笠遮盖住了他的视线，陆渊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对方下身的粉色衣裙。看来找茬的，是个妞。
    哦，对了，还有一双带花边的绣花鞋，一双有些眼熟的绣花鞋……
    还没等陆渊反应过来，究竟在哪见过这双鞋的时候，对方开口了，只有两个字：
    “陆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陆渊手中的扫帚猛地顿了顿，暗道糟糕。
    怎么会是她？
    不应该啊，自己带着斗笠，她如何能认出自己？再说了，自己脸上还戴着一张灵皮面具呢！
    那店长说了，这灵皮面具，对于一切没有修炼出神识的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看得破的。
    为此，他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打过包票，说是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莫非自己被坑了？
    没办法，陆渊只好继续充啥愣，连连摇头，示意顾映霜她认错人了。
    “你……”顾映霜伸出手，想要拿下陆渊头顶上的草笠。
    陆渊下意识地退后，避开了顾映霜。
    想了想，陆渊还是决定相信那无良店长一次，一咬牙，便自己取下了斗笠，看向顾映霜。
    一个陌生的面庞印入眼帘，顾映霜明显怔了怔。
    陆渊见状，知道是灵皮面具生效了，赶忙退后两步，诚惶诚恐地给她接连鞠了几躬，并捏着嗓子朝她说道：
    “对不起，姑娘，您认错人了！”
    说罢，陆渊头也不回地抱着手中的扫帚，一溜烟跑便没了影儿，彻底消失在顾映霜的视线里。
    “霜儿，怎么了？那个侍者有什么问题么？”
    马尾辫女子走过来，看看顾映霜，又瞧瞧陆渊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问道。
    顾映霜摇摇头，道：“没事。”
    “对了，入学的第一场排位竞技赛在即，我们得抓紧准备了！”
    “嗯……不过霜儿，除了每隔十天的导师解惑，我们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也许……藏书阁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
    躲在暗处，亲眼送走了顾映霜这位大小姐之后，陆渊悄悄舒了口气，一闪身，回到了藏经阁内。
    “小曦啊，以后在外人的面前，不可以叫我陆渊，也不能叫我陆公子，知道了吗？”
    “好的，公子。”
    没有问为什么，梦茉曦直接答应了下来。
    “对了……”
    “什么事？”
    “小曦，你为什么每天都带着这顶风帽啊？”
    因为有了第一天的惊鸿一瞥，陆渊知道，梦茉曦绝对不丑，可她不管是对谁，始终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下巴。
    这已经不是性格的问题了，陆渊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病症……比如：不能见光。
    “说起来，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好像连对方的真实样貌，都未曾见过……”
    陆渊摸摸脸上的灵皮面具，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其实我……”闻言，梦茉曦拉着帽檐，似乎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啊，没关系的，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在意。”陆渊赶紧朝梦茉曦挥了挥手。
    他是有些好奇，不过却希望因为自己的好奇，让梦茉曦感到为难。
    “公子，其实不是茉曦不愿以真实面容面对您，而是……”
    在陆渊的注视下，梦茉曦缓缓拉下了头顶上的风帽。
    “而是因为，小女子身上的这个印记……”
    黑色的双环，印入眼帘，陆渊瞳孔一缩，他瞬间意识到，这个状若囚锁的标志，究竟象征着什么。
    “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