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愚》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不配

    陆渊推开木门，走进了长老屋。
    屋内光线十分柔和，让人有股宁静的感觉。五个气息悠长、实力深不可测的老者，坐在一张长桌后面。
    隔着这丈许的距离，陆渊与无人遥遥相望。
    “诸位长老好，学生陆渊，得到通知前来晋见。”
    陆渊朝五人微微躬身，宛若一个学生遇见师长一般，开口问候道。
    这五个老头老太，皆头发花白，年纪定然不小，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但精神依然很不错。
    陆渊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陆渊。
    一时间，小屋内落针可闻。
    几位长老似乎忘记了时间，就这么盯着陆渊，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有话就说，沉默着和我干瞪眼作甚？
    陆渊不明白这群老头一言不发的意义何在，也不清楚他们眼中的那丝不满到底从何而来。
    原来他以为，这谈话不过是匆匆走个过场，便能草草了事的一个流程，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渊暗自腹诽了一阵，片刻后，五人正中央的那个老者，才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面对这些长老奇怪的态度，陆渊也懒得推测什么了，反正无论如何，作为参赛者，安全方面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陆渊宠辱不惊，始终一副淡然镇定的表情，落在几位长老的眼中，一下变成了狂妄自大的表现。
    印象这种东西很奇妙，对于印象好的人，他所做的每件事都会被美化，容忍度一降再降。
    而对于印象差的人，人类就会本能地进行心理上的排斥，哪怕是再小的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有时候，明明做的事同一件事，但因为印象问题，印象差的人和印象好的人，得到的评价会截然不同，大相径庭。
    事实上，陆渊能排进三百名内，他们比谁都要吃惊。
    这个不学无术学生，在测试中睡觉也就算了，居然在大道之音响起之时，他还在睡。
    真实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这，他居然还能排到所有修士的前三百名？究竟是此届工道修士太差劲了？还是他在测试中作弊了？
    一众长老更愿意相信后者。
    “陆渊是吧？我叫蔺天仇，是这次工道考核评定工作的总负责人。”
    坐在五人正中央的蔺天仇，终于开口说话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陆渊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此人，就是前几日，神识传音给一众参赛者的那名长老。
    然后出言警告，不由分说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的人，也是他。
    陆渊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让他一见自己，便摆着一副臭脸。
    蔺天仇的五官还是很端正的，国字脸，大鼻子，厚嘴唇，正常看来，应该是个很和善的老者。
    只是现在，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皱着眉头看向陆渊，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我就单刀直入地跟你直说了吧！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入学名额，让出来！”
    好像生怕陆渊听不清似的，蔺天仇瞥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字字诛心。
    这句话，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参赛者身上，都是不可理喻的，是一种无理取闹，更是一种羞辱。
    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活，拼命挣来的名额，到你这，说让人就让人？
    万道大会就是这样的？那大家都不必比了，你们长老按自己的喜好随意挑人不就好了？
    何必大费周章，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一瞬间，眯起了眼睛，表情阴沉得可怕。
    他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最大的阻碍，居然是这几个作为评审的工道长老。
    不过，陆渊终究是陆渊，刹那间，他便调整了心态，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淡然。
    “给我一个理由。”
    对方无理取闹在先，想要剥夺自己应得的权利，陆渊自然也不必再虚与委蛇了，干脆地开口道。
    “理由？因为你不配！这个理由，够了吗？”
    坐在最左边的一位长老，拍案而起，指着陆渊，不留任何情面地唾弃道。
    他为人豪爽，性格也是几位长老中，最为暴躁的一个。
    面对陆渊的质问，他毫不犹豫地骂出了声。
    之前陆渊的表现，他一直瞧在眼中，在他看来，陆渊根本不配拥有进入武坤道院修习的资格。
    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陆渊竟敢“假冒”那位引动大道之音的小天才！
    简直无可救药！
    和蔺天仇一样，在小天才不愿意现身之时，工道修士的表现还是让他很欣慰的。
    这些工道参赛者都知分寸，即便小天才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人胡乱假冒，试图邀功。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陆渊。
    这个家伙，已经不能用“厚脸皮”“无赖”等词形容了，在几位长老眼中，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败类。
    亵渎仙道，乃是大不敬！
    在几经商量之后，五人轮流表态，有四人反对陆渊获得武坤道院的入学资格，一人弃权，由此可见，这些长老对待陆渊的态度了。
    因为他们实在不愿意，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工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正值兴旺之始，在这关键的转折点上，他们不愿意让任何滥竽充数的工道废物，混进工学院之中。
    “这是您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闻言，陆渊不气不恼，微微一笑，朝一众长老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呵呵，原来如此。”
    摇摇头，陆渊倒也看得开，眼中没有露出多少失望之色。
    “小子，你还是识趣点吧！大家都清楚，你没有和你成绩匹配的实力。
    不管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手段，你只要就此离去，我们也懒得跟你计较了。”
    这名长老再次开口道。
    从始至终，其他几名长老都在冷眼旁观，没有帮陆渊说过一句话。
    看来，他们要剥夺自己名额一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陆渊仔细看了看五人的容貌，一一将其记在心里，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说道：
    “既然是诸位长老的意思，小子也无话可说，不过，测试的积分，的的确确是我的真实分数，这点不论如何，都是事实。”
    “你还敢狡辩？！”
    “算了，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吧，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伸手拦下身旁愤怒的长老，蔺天仇也不愿再和陆渊多做纠缠，朝陆渊直言道。
    “呵呵，如诸位长老所见，小子因为一次失误，缺了条手臂，为此，特地想进入武坤道院，寻找方法……”
    陆渊指了指自己的左臂，看着蔺天仇回答道。
    “你想要生身果吧？拿去！”
    也不见蔺天仇有什么举动，只见他手指上的一枚储物戒指，光芒忽的亮起，一闪而逝。
    随后，在他的手中，便陡然冒出了一枚粉红色的，苹果大小的椭圆形小果子。
    蔺天仇随手一抛，这枚果子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到了陆渊的手中。
    看着先前自己拼死拼活，和夜魂棠等人斗智斗勇，也没得到的生身果，如今轻易地被蔺天仇送了出来，陆渊感慨万千。
    “你还有何要求？一并说了吧。”
    “没了。”
    面对蔺天仇的提问，陆渊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见好就收，没在继续争取利益。
    现在的场面，双方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陆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对等的交易，只会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进行。
    “行了吧？满意了就快滚吧！”坐在最左边的长老，语气不善地朝陆渊说道。
    闻言，也不拖沓，陆渊拿着那枚生身果，果断转身，揭开木门，就朝外走去。
    “吱呀~”
    随着陆渊的走远，木屋缓缓合上，发出了一阵凄寥的响动。
    “我们会不会，对这小家伙有些太过分了？”
    东安琪叹了口气，轻声道。
    不知为何，看着陆渊平静离去的身影，她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东安琪一直是对后背最和善的一位长老，也是工道长老之中，唯一的一名女性。
    在其他人眼里，她心软些，也很正常。
    五个人表决陆渊一事的时候，就只有她弃权，没有参与投票，可见她与其他几个男长老的不同之处。
    “过分？要说过分，那我觉得他更过分些，这么多年以来，他是我在这些参赛选手中，见过最不靠谱，最不要脸的一个！”
    “再说了，他作弊来的成绩，我们都没追究他的责任，还送了他一枚生身果，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可我总觉得……”
    “安姐，别纠结了，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嗯，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希望他经过此事，能够有所改变吧，毕竟他也是我们工道修士中的一员……”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下一个得到资格的学员，就要进来了。”
    蔺天仇挥手终止了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了下一位推门而入的修士身上。
    ……
    另一边，陆渊退出混元珠，收拾起行囊，准备将一些事情了结后，便启程离开王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逛街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个老熟人，一个他极度不想遇到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