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愚》第一百四十四章 便宜先生

    陆渊用计，千辛万苦地破开了城门，却已兵虚力衰，攻进城门的士兵寥寥无几，很快就被陶知非手下的士兵尽数歼灭了。
    本来以为陆渊指挥这些士兵破坏粮仓，不过是压榨他们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好增大棋盘上的赢面。没想到，这竟成了这场战争决胜的关键！
    为了固守城池，陶知非不仅把自己的城墙设置成了铜墙铁壁般的存在，还把护城河的水里养满了食人鱼。
    现在，粮仓被陆渊攻入城中的人马烧毁，尽管他这边也派兵去取下了基本上毫无防备的敌将首级，可接下来呢？
    对于陆渊剩余的士兵战斗力来说，就完全只是瓮中捉鳖的战斗了。
    没了粮草，出入口只剩下城门一个，陆渊的士兵只要将城门前的吊桥摧毁，便已经赢了一半。
    可想而知，没有补给，又反被护城河困在城内，士兵会越来越低迷。守卫战，打成了逃脱战。
    最后，不论是攻城，还是屠杀敌军，都成了轻而易举之事。
    看透了这一切，陶知非总算是明白了陆渊那句“赢了棋局，却输了战争”的意味了。
    的确，真正的战斗，是不会单纯以统帅的生死来定胜负的。若是局面明了，已经不需要过多指挥的话，统帅的牺牲，不仅不会影响战局，反而还能一定程度地激发士气。
    “多谢先生教诲！”
    陶知非又一次五体投地地拜了下去。这一次，他心服口服。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不请我们先去你家里坐坐？”
    “应该的！”
    收起了棋局，陶知非看向陆渊的眼神，涌现出止不住的崇拜。
    顾映霜始终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的对弈，也不出声打扰，也不催促烦躁。
    她这样耐着性子，倒是令陆渊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这位是师娘吗？师娘真漂亮！”转头看向顾映霜，陶知非眼中的崇拜又浓了一分。
    闻言，顾映霜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迅速爬上一抹绯红。
    陆渊嘴角一抽，有些好笑道：“臭小鬼，胡说什么呢？你这位姐姐可是贵族，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怎敢高攀？再乱说，一会要是挨揍了，我可不管。”
    “诶？可先生你如此有才……”
    “陶小子，有才的人多了去了，照你这逻辑，天下的女人难道都要嫁给这些人不成？”
    “可是……”
    “行了，别胡说八道！她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碰巧同路而已。”陆渊瞪了陶知非一眼，小心地看向顾映霜。
    没办法，现在他身上身无分文，就指望着顾映霜能先资助他一些灵币了。否则，照这里渔民的收入来看，他短时间是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顾映霜很漂亮，但陆渊清楚，这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像一朵青莲，握在手中带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特别是他这种出身低微的人，顾映霜似乎尤为地瞧不起。
    万一陶知非的话惹怒了顾映霜，令她一气之下扭头跑了，陆渊可就欲哭无泪了。
    见顾映霜没什么反应，陆渊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顾映霜握着裙摆的手，陡然紧了紧。
    “淘小子，我跟你说，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有关智谋的皆为小道，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你最好想清楚，到底是要和家里人对着干，还是坚持一条路走到黑。”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家老太婆不希望我修习兵道？”
    “不然你会大早上跑来这里，感慨自己道途坎坷？”
    “……”
    “先生高见，学生服了！”
    挠挠头，陶知非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老爹以前是个小统领，所以我有机会接触过兵道。只可惜战场无情，他死的早，我就和老太婆相依为命了。”
    “我也知道老太婆是为了我好，修习武道才更有可能出人头地，变得有出息，可我是真的喜欢研究兵道。”
    “今天一大早，我们因为这个，又吵了一架……”说到这，陶知非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咕噜~”
    腹中传来一阵响动，陶知非摸摸肚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他沉浸在和陆渊的较量中，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进食，肚子饿也是正常的。
    “饿了？水果吃不吃？”陆渊看了眼陶知非，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颗苹果递过去。
    “没关系，老太婆肯定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我还是回家再吃吧。”摇摇头，陶知非拒绝了陆渊。
    “臭小子，有经验了啊？看来你赌气跑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陆渊无奈地扶扶额头。
    “嘿嘿……”陶知非尴尬地笑了笑，小眼睛扭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
    “老太婆一开口劝我修道的事，我就容易生气，不想见她，每次都喜欢跑到这边，她也拦不住……”
    “对了，我跟你们讲，老太婆做的糖醋海鱼，特好吃！一会你们一定要尝尝！”
    提到糖醋海鱼，陶知非的表情明显有些期待。
    拿着苹果，陆渊啃了口，好奇地问道：“你们家每天都会做这道菜吗？”
    “不是……我，呃……这个……”陶知非忽然有些支支吾吾。
    看了他一眼，陆渊心中了然。想来是陶知非他娘怕赌气跑出去的儿子，在外边饿着了，特意做了他最喜欢的菜肴等他回家。
    “臭小子，成熟些吧，别老让家里人担心了。”陆渊拍拍陶知非的肩膀，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嘿嘿，放心吧，有了先生的指点，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途。以后老太婆再说教我，我也不管了。”
    “她有她的考虑，你有你的坚持，还是互相理解下吧。”顾映霜难得插话道。
    “嗯。对了，先生，还有这位姐姐，一会儿能不能……别把灵币的事情告诉老太婆，我怕她揍我，这笔帐……你们算在我头上就行！”
    “臭小子……”
    ……
    一路说说笑笑，渐渐的，晚霞变成赤红之色，海面将落日的光影拉得老长。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陆渊抬头一看，迎面而来了一队人马。
    这些人各个身披铠甲，全副武装，模样威风凛凛，马蹄扬起阵阵烟尘。
    见到走路旁的陆渊三人，为首的一名男子丝毫不准备控制缰绳减速，反而一鞭子抽在了座下的马匹身上。
    马儿吃痛，哀嚎一声，不得不更加卖力地疾驰起来。
    “滚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人，男子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用力一挥手中的铁鞭，伴随着一阵呜呜的破风声，扫向路边的陆渊三人。
    其气元境巅峰的实力一览无遗。
    “找死！”见这陌生男子如此狂妄，咄咄逼人，顾映霜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凭空挥来的铁鞭。鞭子上蕴藏的强大力道，在接触到这只纤细小手的一瞬，便被涌出的灵力抵消殆尽。
    男子不弱，但修为刚刚有所精进的顾映霜，则更强。
    捏着铁鞭，顾映霜用力一扯，只见马背上握着铁鞭的男子，直接被她硬生生扯飞了过来。
    “头？！”从其身后的马匹上，传来几道惊呼声。
    “啊啊啊！”
    男子一阵惨叫，砰的一声摔到了顾映霜的跟前，就在顾映霜还想上去踹他两脚时，男子已匆忙爬起身来，跪倒在了地上。
    “女侠恕罪，女侠恕罪！是我眼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犯贱，冒犯了您，还请女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饶了我一条贱命吧！”
    皱着眉头，顾映霜厌恶地看了几眼地上的男子。这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仗着一点修为，横行霸道惯了。
    “滚吧。”
    “是，是！我马上滚！多谢女侠手下留情，多谢女侠不杀之恩！”
    听到顾映霜的话，男子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攀回马背上，带着身后的一群人马，慌不择路地逃离了顾映霜的视线。
    陆渊看着这伙人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为首男子身后的马匹，几乎每个都驮着几大袋东西，从地上的马蹄印可以看出，这些东西不会轻得到哪去。
    照那种赶路速度，不出一炷香，这些马匹就会脱力累垮。
    他们这是在赶路？可如果只需要赶马匹全力奔跑一炷香这么短的路程，就算放慢点速度，时间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些人经过此地时，空气中飘荡开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陆渊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看向陶知非，轻声问道：“小陶，这条路往前，是通往哪的？”
    “这条路？就是通往我们的小渔村啊！你看，这里已经能看到村头张老伯他们家冒出的炊烟了……咦，怪了！怎么今天张老伯家的炊烟如此的浓郁？”
    “这条路就只通到你们村吗？没有通到其他地方了吗？”
    “是啊，这条路还是老村长带领上一辈修出来的，怎么了？”陶知非不解地问道。
    “不，没什么。”陆渊摇摇头，朝陶知非微微一笑。
    他看似平静，顾映霜却发现，陆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早已紧攥成拳，指关节被他捏得泛白。
    “嘻嘻，快走吧，你们一会吃了老太婆做的糖醋鱼，绝对会赞不绝口的……不过可说好了啊，灵币的事，你们不许告诉她！”
    小眼中透着期待，陶知非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他一蹦一跳，朝着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