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初雪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即便科学家们再三强调暖冬的危害,但普通人中谁会去在乎那些事呢?温暖一些的冬天,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不好。由于大晦日将近,很多公司都在搞忘年会,大竹印刷的职员们也不例外。
“走吧,去第三轩目了。”把点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全部喝光,大竹健生便招呼员工们动手去进行第三摊。他从父亲手里继承这家小小的印刷社时一共才三个员工,如今旗下有二十个职员,已经算是小型企业里相当不错的了。
“社长今年赚到了钱,掏钱也比往日豪气几分呢。”尼本的企业文化就这样,小型会社大多是家庭氛围,即便大竹健生是众人的老板,他们也不会像大企业职员那样对上层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要是抽奖时的礼物能更豪气一些,就再好不过了。”
“今年是比去年多赚了些,不过勉强扭亏为盈而已,你们这些家伙就别老盯着我这点家底了。”大竹健生很清楚,并不是他们公司改良了技术,也不是忽然来了大客户的单子,能比去年赚更多只是因为压在头上的稻山会完蛋了而已,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特别感激林会长,据说那些混蛋都是被他整死的,“走吧,下一摊去卡拉OK唱歌。”
“社长,你们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后巷的下水道清下喉咙,我实在忍不住……嘔。”公司的新人职员高桥弥彦扶着路边的灯柱子,肩膀一耸一耸显得十分难受的样子,话还没说完就冲向了后巷。
“这个混蛋,老子真金白银买的酒,刚下肚就吐出来了。”大竹健生嘴上骂着,却一拍身边的助理,“诗织酱,过去看看那小子,刚下过雪地上滑的很,别不小心磕到哪里出了问题,你们明天可还是要上班的。”
忘年会并不一定摆在大晦日前的那天做,由于当晚的餐馆、居酒屋都会爆满,所以一些中小型企业都是提前进行的。大家对于明天上班没绝对有什么,反而开起了同事的玩笑,“诗织酱,社长给的好机会可别错过了啊。”
垃圾桶这东西在东京街头是找不到的,去找便利店的厕所也来不及,所以大部分醉汉都会在小巷里对着排水渠解决。村上诗织从高桥弥彦进公司起就喜欢上了这小子,在工作中对他颇为照顾,年末大家制造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弥彦,我这里有矿泉水,待会儿你……诶,这边怎么还倒着一个人,大叔你别趴着啊,地上又湿又冷会冻坏的。”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巷子口等待的几人纷纷打了个哆嗦,以为是高桥弥彦出了问题才让村上诗织如此惊慌,可他们冲进去之后却发现高桥弥彦好端端地扶墙站在一边。
“怎么回事儿?”大竹健生站在最前面。
“死,死人了!”村上诗织指了指地上,转头扑向了高桥弥彦,紧紧地抱住了这小子,可惜后者的酒还没醒,一点反应都不给。
大竹健生走到近前,只见一个身穿考究西装的男子倒在了地上,不用去摸心跳和鼻息他也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死透了,因为这家伙的眼眶就剩两个空洞,血都已经流干了,眼珠子也不知去向,这种情况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都会不断挣扎蠕动的,“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啊。”
两分钟后骑着自行车的巡警就赶到现场控制了场面,五分钟后巡逻车赶到拉起了警戒线,十分钟后樱田门强力一课的刑警赶到此处开始了调查。虽然最近东京都的地界上凶案频发,但这个案子还是让上层大为震动,因为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这不是一般的小人物,而是西城会现任代理会长菅井克己。
“第一发现者那边已经确定和本案无关了,他们是附近一家小型印刷社的社员,在旁边这家小酒馆举办忘年会,喝醉了来后巷呕吐才发现的尸体,我们已经跟店家确认过,他们一直没出过店门,唯一的侧门在厨房边上,不可能溜出去行凶。”属下拿着记事本,在新任一课长山崎修造身边做汇报。
“附近的监控调出来了吗,有没有拍到被害者是如果过来的?”东京街头官方设置的闭路电视探头并不多,毕竟这些东西也是要花很多钱的,所以只有一些交通摄像头,安全摄像头少之又少,倒是很多店家自己安装了摄像头。
“暂时还没有,要么是从监控无法拍到的路径过来的,要么被害者最近干脆就是住在这周边,这里可是六本木……”西城会的老巢就在六本木,而菅井克己是西城会的代理社长,出现在这周边很正常,“最近两家因为那件事闹得很凶,已经死了不少人,被仇家找上门并不奇怪,眼睛都被挖掉了,出手的人肯定很恨他。”
“不要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进行调查,他怎么说也是西城会的会长,在这个时候会不注意自己的安全吗?就算被仇家找上门,也不可能这样毫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强力一课不是有组织犯罪调查课,但对极道的了解并不差,西城会可是列岛第二的大型极道组织,带代理会长菅井克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没有特殊情况身边一定会有很多的小弟保护其人身安全,可他现在却孤身一人死在后巷里,“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弄清楚他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嗨咿。”下属们轰然应诺。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十几个警员忙活了老半天,什么重要的线索都没找到,“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一点半之间,由于当时正飘着大雪,旁边又是个排水渠,证据和线索都被大雪破坏了,我们甚至没法确定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把排水渠打开继续查,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山崎修造站在巷子口环抱双臂,冷峻的目光在现场不断逡巡,试图还原当时的情景,下属再次忙起来他才低声自言自语,“有这个实力和胆量干掉菅井克己的不多,会是你吗,林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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