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楼嘉钰满眼崇拜地望着自己,叶翕音坦白笑道:“我怎会知道寒长老妻女的模样,不过是想像的那样纯善的年轻妇人和那个年龄的少女描绘出来而已。”
“可是寒长老说你画的很像啊!”楼嘉钰仍是不解。
叶翕音摇头轻笑:“寒宵长老早年间终日浪迹江湖,回家的次数极少,婉娘都对他陌生了,雪儿小时候更是不认得他这个爹爹。反过来也是一样,四长老对妻女的样子其实也是模糊的。”
“女儿多数模样像爹,我画雪儿的时候,只需在她口鼻处添几笔四长老的轮廓,让四长老看画时感觉有些眼熟,就基本可以蒙混过去了。如今二人已仙去多年,只要瞧着有几分眼熟的模样,自然就会往自己亲人身上联想。”
楼嘉钰低声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雷长老他们如何开解,寒长老始终无法从往事与自责中走出来。亏你有这般灵透的心思,总算化解了他心中抑郁多年的心结。”
叶翕音道:“我倒并没想这么多,是我误解他在先,又语出不敬。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那日对他的冒犯陪个不是,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楼嘉钰笑道:“不过你也是因祸得福,别看寒长老外表不易亲近,宗门内可数他江湖上的人脉最深厚,提起冷面郎君寒宵,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你拿着他的雪花玉令,算多了一层重要的庇护。”
叶翕音却道:“这东西我本没资格收,今日若不是怕折了四长老的面子,我定要推拒的。改日,我还是亲手奉还给他,他若真想谢我,不如赏我几张银票,简单又实用。”
楼嘉钰被叶翕音逗笑了,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既缺钱,何不把我过年给你的金条拿出来?”
楼嘉钰知道,那几根金条她肯定没动,否则也不至于买个铺子还这么为难。
叶翕音只笑了笑,转了话茬道:“明日一早我就下山了,你代我跟霓姑姑他们说一声吧,我就不一一过去话别了。”
楼嘉钰蹙眉:“你要走,我当然要亲自……”
楼嘉钰话刚说到一半,飞灵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行至楼嘉钰面前,行了礼,脸色紧张道:“刚传回来的消息……”话说一半,飞灵却看了旁边的叶翕音。
楼嘉钰道:“你直说无妨,不用避讳小音。”
飞灵继而道:“宗门内弟子传话回来,说有好些弟子在京城附近被伤,据传信回来的弟子调查,此事与炽炼堂有关,且像是对方故意而为!”
楼嘉钰闻听,蓦地起身问道:“消息可查证属实了?”
飞灵点头:“基本属实!”
楼嘉钰紧皱着双眉:“你去跟大长老说一声,我即刻启程过去,亲自料理此事。”
叶翕音看出楼嘉钰神色不对,站起身担心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楼嘉钰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几个弟子在外面历练,受了伤,我过去看看,没什么大事。”
叶翕音刚才听见飞灵说了句“炽炼堂”,可楼嘉钰却对自己只字未提,她知道他是不想跟她讲太多江湖中的事,便也不再追问。
次日清晨,叶翕音准备离开时不见楼嘉钰,才知道昨天夜里他已赶往京城邺宁了。
倒是霓虹等几位长老皆亲自来送,直将她送出宗门,江湖儿女本就更重情谊,众人与叶翕音处了这些日子对她皆很有好感,临别时分颇有几分浓浓惜别之情。
竹灵亲自驾车和凝妍一道,将叶翕音主仆二人一直护送至叶家宅院门口才离开。
叶清听见门口有动静,出来看见是叶翕音回来了,惊奇道:“姐?你怎么回来了?就你自己回来的?”
叶翕音往身后看了一眼:“还有红竺,你出来的正好,去帮红竺拿东西。”
“嗳!”叶清赶紧应声,过去从红竺怀里接过两个包裹,跟在俩人身后上了楼。
大概是前阵子才在叶翕音面前提过叶清,此刻红竺看见他,生出些不好意思,抱着叶翕音的衣包快步进内室去了。
叶翕音在外间床边坐下,吩咐另外两个上来侍奉的小丫鬟将其余东西归置妥当。
这俩个丫头还是红竺养伤时,冷清秋送来伺候她的,正巧后来红于去打理铺子,叶清索性将这两个丫头留在了叶翕音房里。
这段日子叶翕音没回来,房里却依旧干净整洁,正是由这俩个丫头在料理。
在临窗的书桌旁坐下,叶翕音倒茶时顺手给叶清倒了一盏,放在他跟前,笑问:“这阵子我不在,家里都还好么?娘那边也还好吧?”
叶清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姐放心,夫人好着呢!如今咱家里这些下人,已经被我调教地安分守己。别说姐不在家,就算此刻连我也出门,保管他们照样安分听话!”
叶翕音见叶清这么有把握,忍不住提醒道:“你年轻气盛,管教那些下人们别太过严苛,当心适得其反。”
叶清摇头:“我才不管他们呢,我只负责给他们定规矩,活儿全是他们主动干,我从不催他们。”
叶翕音既意外叶清的行事方式,又欣慰他以往跟在冷清秋身边的悉心求教。
合理的规矩比严格管理更重要。只要叶清不苛待下人们,她便将管家权全放给他,自己则不闻不问。
“姐,这次就你自己回来的?”叶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叶翕音蹙眉:“怎么总问这个?难不成我还该带谁回来?”
她在冰绝宗这段日子,楼嘉钰虽已跟琳珑串好了口风,可是她眼下尚未见过琳珑,还不晓得他俩是怎么说的。
此时虽在叶清面前,叶翕音说话还是比较谨慎。
她倒并非要瞒着叶清,叶翕音是怕一个不小心,她去冰绝宗的消息传到叶母耳朵里,让老人家跟着操心。
叶清皱眉道:“看这样,姐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呢。可是前阵子我收到了冷管家的来信,说北方有战事,景辰少爷担心你独自在家不安全,就将你一并接走了。”
叶翕音没想到叶清会提到景辰,心下立刻觉得此事不对,皱眉问:“信呢?你确定是冷伯的亲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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