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灵唇角立刻露出得意之色,笑赞:“你还挺有眼光!那小楼正是咱们少爷的,是这一带最漂亮最有名的楼,少爷为其取名为霖铃楼,这可是少爷亲手绘的图,专门请南江的匠人过来建造的!”
听飞灵一副显摆的口气,楼嘉钰不悦道:“话说清楚就行了,哪儿学来的这显摆的毛病!”
飞灵被训,吐了吐舌头,专心驾车不再说话了。
叶翕音方才听见飞灵说那座楼名为“霖铃楼”突然想起自己给琳珑赎身的几首词中,正有一首是柳永的《雨霖铃》,不觉生出几分好奇,也顺着车窗向外张望。
旁边楼嘉钰温和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车轿已经顺着笔直的大路拐进了旁边一道干净的巷子里,从偏门进入院子。
车轿在前庭的轿厅前停下,叶翕音由红竺扶着下了车,车轿旁已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管家,领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恭候着。
叶翕音看众人这样,猜到大概是楼嘉钰提前让人传话回来了。
管家吩咐丫鬟们上茶水果品的时候,楼嘉钰并没向叶翕音介绍府中下人,只大概提了句管家是楼府里的老人,赐随人姓,名为楼祥,平日称呼祥叔。
至于红竺,一进府就被飞灵带去另安排人招待了。
因是楼嘉钰自己的私宅,行动皆比较随意,叶翕音下车就被带进了后园,在一处石凿的画舫里歇息了片刻,楼嘉钰便带着她去了建于内宅的霖铃楼。
此时正值二月,虽是乍暖还寒时候,可乌丰镇因被长留山脉环抱,至此时已有几分早春的暖意了。
天色向晚,飘来几片云就落下雨来,敲打在吊角青铜铃上,发出清脆悦耳之声。
虽是真正的雨霖铃之景,却丝毫没有词《雨霖铃》中的寒蝉凄切之感,反而细雨敲窗时,有几分润物无声的静谧温婉。
楼嘉钰命仆人将晚饭摆在霖铃楼的二楼转角处。
这里是一间半开阔的廊亭,四周都有可打开的窗格,对着栏杆是高大的雕花门,推开便可一览楼外的园中景致,在这里用饭,用的不光是饭,还有景。
叶翕音前世随父亲行走过江南很多地方,见过的精致庭院也不少,不过今日见的这座楼,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
晚餐很丰盛,楼嘉钰大概跟厨子特别嘱咐过,其间光鱼就有三道,另外还有一道茭白杂酱鸡格外香浓,楼嘉钰极力推荐,也是他的最爱。
在自家用饭,楼嘉钰显得很随意,不光吃的时候话比平日多,吃相也很豪迈,茭白杂酱鸡端上桌的时候,直接上手撕开鸡肉,就着油手就递给叶翕音一只肥嫩的鸡翅膀。
叶翕音见楼嘉钰这样洒脱,也纵性起来,俩人都用手捧着鸡大嚼,相互对望时,皆忍不住大笑,尤其叶翕音看见楼嘉钰吃完一个鸡腿后居然允手指,笑的杯盏都碰翻了。
楼嘉钰却浑不在意:“这有什么,你知道咱们为什么长了十根手指吗?”
叶翕音只摇头,楼嘉钰继续道:“就是吃完了美味,可以有十次回味的机会啊!”
叶翕音低头看了眼自己同样油汪汪的一双手,笑道:“你的机会没了,我这里还有机会呢,你要不要继续回味?”说话时将自己的手伸向楼嘉钰。
她本是开玩笑的话,却不想楼嘉钰握住她的手指当真往自己嘴里送。
叶翕音惊地赶紧将手抽了回来,脸颊登时飞上一片绯红。
楼嘉钰却不躲不闪,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直凝着叶翕音桃花色的玉白容颜,一本正经道:“小音,我喜欢你……”
面对楼嘉钰深情款款的目光和简单直接的告白,叶翕音反而镇静下来,脸色的红晕渐渐散去,眸色坦然地迎向楼嘉钰的目光。
静静望着楼嘉钰,叶翕音淡淡浅笑,起身走向旁边的琴桌。
在琴桌后坐定,叶翕音对略显紧张地望着自己的楼嘉钰微微含笑:“我被退婚的事,是陈婆婆告诉你的吧?恐怕琳姐姐也有推波助澜之功!”
楼嘉钰淡笑:“你心思颖敏,自然能想明白她们这么做,都是盼你好的。”
楼嘉钰大方承认,叶翕音也微微颔首,垂下眉睫,抬起纤纤如葱削的十指覆在弦上,缓缓奏出近日风靡的《雨霖铃》。
边抚琴,叶翕音边缓缓说道:“抱歉,我自己的心尚未收回,不能应你。”
“你真喜欢那位景公子?”楼嘉钰没见失望,却有点意外。
他记得叶翕音第一次跟他提起她未婚夫的时候,并不是这幅真心相付的模样。
叶翕音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那你们为何还要解除婚约?”楼嘉钰疑惑。
叶翕音浅笑:“这还不简单?人家不喜欢我啊!”边说笑,叶翕音手下仍在拨弄琴弦,轻松的语调说的仿似别人的事。
“姓景的真是不识好歹!”楼嘉钰低斥一声,俊朗眉目突然一凌,沉声道:“既然他这样伤你,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叶翕音含笑挑眉:“怎么?你要去找景辰打一架?”
楼嘉钰看向她:“打架能解决什么?我要把你抢过来,让那姓景的后悔一辈子!”
叶翕音浅笑垂眸,并不见反感楼嘉钰的执拗,只平静抚琴。
楼嘉钰原以为叶翕音会气恼他一而再提起这事,可见她似乎并不反感,便大着胆子继续道:“那姓景的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会加倍给你,嫁给我保准不亏!”
指下未停,叶翕音薄唇含靥附和:“是啊,不论谁家的姑娘,嫁给你肯定是不亏的。”
楼嘉钰俊朗眉目烁烁闪动,兴奋道:“这么说,你动心了?”
食指向徽,右手娴熟地做出一个宾雁衔芦的挑势,一曲《雨霖铃》在叶翕音指下,利落地收住最后一个尾音。
曼妙玄音惹地楼嘉钰有片刻的失神。
叶翕音却浅笑盈睫,歪着弯弯的眉眼道:“嘉钰,我真的不能应你,若你再逼,我恐怕连朋友都不会与你做了。”
楼嘉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好,我不逼你,不过他日里若是放下了那个人,能不能第一个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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