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离开的太突然,有点不适应?”叶翕音轻声低语安慰自己。
就算养只小猫小狗,日子久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天天朝夕相处在一个屋檐下……
一个屋檐下!
对哦,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处院子还是景辰出银子修葺的,她得趁着他尚未离开之前,把这笔银子还给他!
心里正琢磨这件事,叶翕音突然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虽诧异这瞌睡来的太快了点,不过想着大约是实在太困支撑不住了,便沉沉睡了过去。
就在叶翕音彻底坠入酣甜梦境的时候,对面屋里,卫小海却是一脸担忧地劝道:“少爷年后就要出院门了,莫西国路途遥远,一路长途跋涉,眼下这段时日,正需好生调养身子。若这么做,对您的身体势必有很大的消耗啊!”
景辰却似充耳不闻,收回抚在玉檀伏羲琴上的手,将琴边梅子青色的袖珍小瓷瓶握在手里,缓缓起身向门口走。
“少爷!”卫小海仍是不放弃,脚下步子一滑,侧身挡在了景辰的身前。
“少爷担心叶姑娘身体撑不住,让姚湶为她好生调养便是,不必非要用这珍贵的固魂丹,这固魂丹还是当年太后薨时,您才使用过一次。
且此丹药一旦给叶姑娘服下,您就要配合奏整整三十六日的宁心曲,此曲又只能由您亲手弹奏,才可为叶翕音调养血脉经络。
可是这样做,对您身体以及内力的消耗实在太大了。而且距您离开的时日……”
“恰好还有三十七日,日期刚刚好!”景辰平静地说完,不再理会卫小海,仍要拉开房门向外走。
卫小海却是从未有过的坚持,再一次挡在了景辰的面前,眼睛里担忧更浓:“您不能这样做!这个天下就算没了叶姑娘,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可若是没有了您……”
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卫小海,自从跟在他身边起,卫小海就从未违背过他命令。
景辰知道这个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衷心耿耿的侍卫,此刻确实急了,否则,他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他。
缓缓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景辰侧身面相窗外漆黑的长夜,静默了片刻,低声道:“你知道我此番去莫西,很多事情尚未准备好,其实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卫小海轻轻点了下头:“属下知道,因为司寇桦突然提前实施他的计划,您也要将很多事提前进行。”
“所以,在一切部署尚未完全妥善之前,您自身,以及朝中那些追随您的大臣们,全部都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甚至整个朝纲都要受到影响或重创。”
景辰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回身望着卫小海道:“所以,你也明白,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将意味着什么?”
卫小海瞳孔猛地一缩,“死亡”两个字终究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景辰却是心境坦然地轻轻点了下头,语声平缓继续道:“如果我已不在这个世上了,那么对于我珍惜的人,我希望尽量留给他们更多。”
“音音的体质偏寒凉,不论冬夏,她的手足都是冷的。她眼下年纪尚轻,若不注重调理此病症,待到以后随着年纪越大,她的这个症候会越来越严重,最终可能寒邪侵入骨髓,甚至生子时临盆血崩,以至丧命!”
卫小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他没想到叶翕音身上居然有这么重的寒邪之症。
“我原也是打算,不着痕迹地让姚湶为音音将身体调理好。可是世事无常,我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件事。”说至此,景辰一向沉稳的面容,难得地显出几分无奈。
“音音外表看上去娇柔温婉,其实内里却性情果敢坚韧。她能有今日成绩,全凭她那颗不肯轻易妥协的心,这点我很欣慰也对她很放心。”
“她自己很能看,总比我给她留一大笔银子,而她却什么都不会要好得多。至少,不论身处何种境地,她都能拥有一个立命之本,这是在一个女子身上难得品质。”
“所以,单从这点上看,音音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卫小海轻轻点了下头,却忍不住继续道:“可是,就算您此行有危险,亦可托付身后事于姚湶和冷伯,我想他们会为您照顾好叶姑娘的。”
景辰却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的女人,我生前都无法安排妥当,还指望身后别人替我做好么?”
景辰的反问,卫小海哑口无语。
是啊,眼下是景辰尚在,这些人是因他,才会对叶姑娘另眼相看。倘若景辰真的出了意外,再也回不来了,那么,身后之事,谁能保证的了呢?
“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音音守护这最后一程,护她平安度过这个对她而言,异常重要的年关,为她今后打下一个好的根基!”
————
叶翕音已经记不清,自己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块,有多久没睡过无梦觉了。
昨晚,她居然没有做梦。
很罕见的一觉醒来,睁开眼已是天光放明。叶翕音只觉神清气爽,元气满满,通身舒畅的难以用言辞形容,恍惚有种新生的轻快感觉。
红竺端着洗漱水进来的时候,见叶翕音坐在床边用手揉拍脸颊,仔细向她面上打量后,随即笑道:“姑娘今日气色可真好,看来昨晚上睡的不错,精神头又养回来啦!”
因为睡的好,叶翕音此刻的心情也格外畅快,接过红竺手里的温水帕子在脸上敷过,等接过漱口用的盐水时,叶翕音却感觉口腔里有种异样的气息。
有点像药丸的味道,可是她分明记得昨晚临睡前,好像并没服用楼嘉钰送的人参养容丸。再者人参养容丸她已经连续服用这么久了,也不是这个味道啊。
叶翕音放下漱口杯,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呵了口气,残留在口中的那种异样药香气息,清晰地被她嗅出来。
叶翕音更加确定,这绝对不是她吃过的药丸!
这味道里面有几种混合的中药,其中有一味西霜子叶翕音分辨得出,这是一味用以滋养神经的草药。其他还有几种药材,却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可是,她怎么会莫名地服了药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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