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景辰询问,叶翕音轻轻点头:“去见琳珑,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清教坊的女子。”
“我送你过去。”景辰低声道。
看着景辰眼下十分明显的青色,叶翕音有些过意不去,道:“我们相约的地方并不远,走着去就好。你昨夜没怎么睡,赶紧去补补眠才是正经。”
景辰没再坚持,抬手轻轻替叶翕音将鬓边的碎发理在耳后,又嘱咐了几句,便放叶翕音出门去了。
红于陪着叶翕音下楼,边走边忍不住伏在叶翕音耳边低笑:“姑娘刚才有没有发现,景辰少爷的眼神黏在姑娘身上,都舍不得移开了。”
“红竺说的没错,姑娘平日就是打扮的太少了,今日只稍做装扮,就连景辰少爷都看直了!”
叶翕音抬手在红于额角轻轻一戳:“我看你这丫头才是越来越不像话,背地里连景辰的闲话都敢说,再被卫小海罚的时候,可别来找我哭鼻子!”
红于吐了吐舌:“说别的要被罚,说这种话,就算当着景辰少爷的面,奴婢也不怕!”
下了小楼,叶翕音原本打算去客房看看昨日带回来的林佳,却听负责照顾林佳的仆人说,昨晚上林佳就被慕家班的人接走了。
听说林佳已经离开,叶翕音虽然觉得的有点可惜,毕竟这么近距离地,跟自己喜欢的当红武生接触,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可是反过来一想,林佳走了也好,省的被景辰知道了又发无名火。
想起那日景辰生气的模样,还有他生气后那些霸道的行径,叶翕音此刻回忆来仍有些忌惮,还有些微微的脸红心悸。
出了家门,因为时辰尚早,叶翕音边走边沿着路边看各色新摆出的摊子。
但凡遇上买胭脂香粉的,便忍不住多逗留一会儿,等到了醉仙居,秀囊里已经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各种胭脂香粉。
跨入醉仙居,店小二立刻热情地迎了过来,叶翕音报上琳珑的名讳,店小二立刻引着叶翕音往二楼的雅间走。
由店小二口中叶翕音得知,琳珑已经先来有一会儿了。
“小音!”
叶翕音刚步入雅间,就听见婉转好听的一声轻唤,坐在茶几旁边的琳珑已经起身迎了过来。
因叶翕音身边没带丫鬟,雪雁不等琳珑吩咐,殷勤主动地过来伺候叶翕音褪去外氅,琳珑牵着她的手向暖炉前坐下。
看叶翕音这模样,琳珑便知她是一路步行来的。
琳珑突然想起,那日在逍遥居门口无意间看见的那位姑娘,与叶翕音的身量举止极相似,当时那姑娘上了辆装潢富贵的马车。
琳珑心想,自己多半是自己认错人了。
“真巧,我这几日新制的胭脂刚出窑,正打算带些过去拜访姐姐,没想到先接了姐姐的名帖。”叶翕音边说,边给俩人添了热茶。
尽管跟琳珑接触的不多,但叶翕音在她面前却一点也不觉拘谨,自然也不跟她讲那些客套虚礼。
琳珑最喜欢的,恰也是叶翕音这股不拿架,不扭捏的爽落性情。见她刚落座就自己煮水倒茶,琳珑便径自拿了瓜子剥起来。
“这正说明咱们心有灵犀。对了,我听嘉钰说你最近一直忙着做胭脂,做的怎样了?”琳珑剥着瓜子笑问。
叶翕音才呡了一口茶就将茶盏又放下,拿来随身的秀囊,从里面取出几只精致的小瓷瓶递到琳珑面前:“这就是我亲手做成的胭脂,送你的。”
琳珑欢喜地丢了瓜子,伸手接过瓷瓶,拔出塞子往里看,眯着美眸笑道:“这个颜色正合我的心思,我最爱这种清淡颜色,以往买的胭脂色都太浓艳,每次用的时候都要先调淡了才能上脸,你这个正好!”
叶翕音见琳珑喜欢也很开心,笑道:“原本还想送你些香粉的,可是昨天回家途中遇上点意外,粉都被我弄没了,只好下次见面时再一并带给你了。”
都是女儿家,对胭脂香粉此类皆有天生的喜好,就算如琳珑这种有天生丽质姿容的女子,也同样不能免俗。
此刻听闻是叶翕音亲手制作胭脂,连带跟随琳珑的雪雁等几个丫头也都围过来。
“这胭脂的颜色晕开倒是显得分外自然些,不比咱们平日采买的那些,像调了漆料似得又浓又厚,味道也清淡好闻。”一个丫头笑道。
这丫头素日便是伺候琳珑梳妆打扮的,琳珑听她这么说,便笑道:“既然比咱们平日用的好,那往后咱们用的胭脂,就全在小音这儿采买了。”
听琳珑这么说,叶翕音也不客气地笑道:“那我就给琳姐姐打个七折,够本就卖喽!”
叶翕音说完,俩人都不禁笑起来。
就在二人相聊甚欢的时候,突然有个伙计走了进来,伏在琳珑耳边低语了几句。
琳珑听完那伙计说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起身急问:“他人现下在哪儿?”
伙计道:“送口信的人说,已经把二爷送回家里去了。姑娘别急,听说已经给二爷请大夫看了,说是不碍事,养一阵子就好了。”
琳珑听闻伙计这么说,脸色才略稍缓和几分,对伙计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说话时,对雪雁轻轻点了下头。
雪雁立刻由荷包里取出两块碎银一并交给伙计:“小哥辛苦了,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小哥留着喝茶吧,另外这些,麻烦小哥转交给带话来的那一位。”
伙计收了赏银,道了谢就出去了。
琳珑转而对叶翕音道:“真是对不住,我原是想约你出来咱们姊妹好生聚一日,无奈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了,改日姐姐定再做一次东道,把今日的约补回来,你可别恼我。”
叶翕音起身道:“你跟我见外什么?改日我得闲了,去清教坊找你去。”
琳珑眉心一蹙,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摇头道:“你不用去找我,我约你出来便是。我那地方你过去不合适。”
叶翕音看得出,琳珑其实是个心性高洁的女子,堕入风尘必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人活一世,谁还没遇到过迫不得已呢?
轻轻握了握琳珑的手,叶翕音笑道:“我既与姐姐相交,便不会在意姐姐的出身。若我真在意这些,便不会假惺惺来赴约了。”
琳珑被叶翕音这一番话说神色动容,反手紧紧握了握叶翕音的手,点头道:“那好,你既不嫌我那地方不净,那姐姐就恭候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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