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景辰亲口应允,叶翕音才放心地甜甜一笑,转身下楼去了。
看着叶翕音娇小的身影,景辰对身后的卫小海道:“今日出门穿那件鸦青色的绣锦袍。还有,音音刚出门时发髻间只戴着根素木簪,我今日也用木簪……”
卫小海皱眉:“就去一趟郊外,少爷寻常穿的锦袍就已经够好了,不用……”话说一半,迎面突然接收到一股凉飕飕的眼风。
吞了吞口水,卫小海立刻低头应声:“是属下多嘴,属下这就去照少爷的吩咐预备妥当。”
叶翕音下了楼,先去后院看望生病的叶清。
叶清烧了一宿,此时服过了药刚睡着。
叶翕音见红竺将叶清照顾的细致妥当便放了心,出门独自上工去了。
叶清不在,老板娘便亲自在前面照看铺面,负责出去采买脂粉材料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叶翕音的头上。
尽管叶翕音是第一次出门采购,往常却常听叶清说起采购的事,加之每日的采购清单也是她亲手写的,自然已十分熟悉,也不用赵掌柜吩咐,叶翕音自己写好清单就出门去了。
吉祥胭脂铺所需的主要材料,几乎全采买自济宁镇最大的生药铺——怀安堂。叶翕音虽然没去过怀安堂,可对于这个药铺的名号却一点也不陌生。
不光在济宁镇,就算放眼整个大胤,怀安堂在草药行里,也算得上是天字一号的大药铺。
怀安堂分店遍布大江南北,尤其最近这两年,业务扩充非常迅速,大胤国内大大小小分店已不计其数,甚至连大胤周边的几个小国,也有贸易往来。
怀安堂的总店,正坐落在济宁镇所在的东邯州。因此,济宁镇虽不算大,可建在济宁镇内的这间怀安堂的分铺,规模着实不小。
叶翕音以往虽然常给叶母抓药,只是从不去怀安堂。主要原因是怀安堂的药材虽质量上成且品类齐全,可价格也偏贵。
进了怀安堂,叶翕音赶紧先自报了家门,堂里的一个伙计听是吉祥胭脂铺的伙计,立刻就跟她自来熟了,还很热情地问及叶清。
从伙计们的口中,叶翕音听出叶清跟这些伙计相处的很不错。
将今日要采买的单子交给一个伙计,伙计核对过清单后,立刻进内堂仓库去备货了,叶翕音就站在柜台前等着。
清晨,药房的伙计们正忙着往货架上补货,房顶高的抽屉墙被拉开的乱七八糟,满屋充斥着各种草药混杂的味道。
众人正忙活,突然由店外进来位身材壮硕的黑脸汉子,挽着袖管露出粗壮黝黑的半截手臂,肩膀上扛着个沉甸甸的大布包,跨着大步走进药铺。
汉子进门就将肩上扛的大布袋重重撂在了地上,往叶翕音旁边的柜台上一靠,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操着大嗓门叫嚷:“来个伙计,赶紧给我过称!”
叶翕音看了眼汉子脚边偌大的布口袋,知道这位是来交药材的生药贩子。
虽没看见布袋里面的药材,可叶翕音只抽着鼻子嗅了嗅,便知口袋里装的是白芍,只是觉得这白芍的气味有点不对劲。
此刻众伙计正忙,一时没人招呼他,汉子没耐心地不住叫嚷。
刚巧一个空着手的小伙计从汉子眼前路过,被汉子一把扯住了胳膊:“你小子,没事儿瞎跑啥,还不赶紧给爷把药称了,这眼瞅着日头高了,爷还等着趁凉快赶回去呢!”
小伙计年纪不大,看模样跟叶清岁数差不多,怯怯地看了大汉一眼,小声道:“我是新来的,没收过药,你稍等,我去找师父过来……”
“什么新来旧来的,还不都是你们怀安堂的伙计?少废话,赶紧麻溜地给爷过称!”大汉不肯松手,扯着小伙计硬要他过称。
小伙计没辙,只好去扛了秤杆过来。
将秤杆放在口袋旁边,小伙计看着地上的大口袋说道:“照规矩,要先验看了药才能过称。”
大汉不耐烦地俯下身,边解扎口绳子边骂骂咧咧:“艹,老子给这条街交过多少年的药了,就你们怀安堂他妈的事儿多……看,看,看,赶紧看!给老子看仔细喽,一会儿交割完再出啥岔子,老子可不认账!”
小伙计见袋口松开,就要蹲下身去看药,旁边一个年长的伙计走过来,看了眼靠在柜台旁的大汉,过去推了推小伙计的肩膀,小声说:“这个刘老四的药,还是叫你师父出来收吧。”
小伙计听闻正要起身,却被刘老四按住肩膀又给狠狠按了下去。
刘老四骂骂咧咧道:“别他妈废话,说了让你收就你收,少给爷推三阻四的,不是要看么?爷又不是不让你看,你看爷干啥,赶紧看药,再看爷抽你!”
那小伙计身材瘦小,被刘老四一把就推进药材堆里,又被他大嗓门一吼,吓地赶紧低下头去,捧着药材的手都有些微微地发抖。
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叶翕音,见这小伙计跟叶清年纪差不多,却比叶清个子还显得瘦小,不禁对他生出几分同情。
小伙计虽然害怕,却仍是很认真地捧着那些药仔细检查。
布袋子里的东西跟叶翕音先前嗅出的结果一样,果然是满满一口袋干白芍,她的嗅觉毫无偏差。
看过了表面的药材,小伙计正要伸手往口袋里面去探,却被刘老四扯着胳膊一把拎起来:“行啦,看看就行了,你都给刨出来一会儿还咋过称,回头把药弄坏了又趁机给爷压价,赶紧过称……”
小伙计本就畏惧刘老四,又因为刚来,还不太知晓店里收药的规矩,被刘老四这么一咋呼,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依着他去拿秤杆。
站在旁边的叶翕音,抽着鼻子闻了闻,微蹙绣眉,目光紧紧盯着那袋子白芍。
眼看刘老四逼着小伙计就要给那袋子白芍过称,叶翕音忍不住上前拦下:“等一下,这白芍有问题!”
眼见小伙计就要过称了,刘老四黝黑的脸蛋子上原本已露出一分得色,却没料到半道又被人给拦下了。
刘老四瞪着突然开口的叶翕音,上下打量她一眼,皱着眉头问:“你也是怀安堂人?”
叶翕音摇头:“我不是怀安堂的人,只是……”
“不是怀安堂的人,你他妈费啥话!”刘老四不耐烦地粗暴打断叶翕音的话,回头冲小伙计一瞪眼:“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给爷过称!”
小伙计被吼地肩膀一缩,却并再去称药,而是看向旁边的叶翕音,小声询问:“这位小哥,你刚才是说这药有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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