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穿心钉这类擅于偷袭的法宝,优势在于体积小、变化多,令人防不胜防。
奈何千神识强大,穿心钉又是没入她所控制的花墙之中,再是微弱的气息也能快速察觉。
她神色不变,神识悄然化出一团无形无色的丝线,绕着法宝虚虚缠绕一圈。
若要快速制敌,自然是神识攻击来得方便。
何况她在冥界之时,早已修炼完整部《锻神诀》,如今修为够了,招数不过是水到渠成。
但今当着整个金樽界的修士比斗,她更想以一种绝对无法反抗的力量打压二人,蛮横地胜出。
如此,方可重振杨氏声威。
裴太胜犹不知法宝被牵制,控着心念不断破开花墙,胜出的心不由迫切起来。
枯枝转动,于素手指尖轻轻跳跃,像是一杆造型奇特的宣笔。笔头竖起,略显绵软地越过花墙,横在卷轴对面。
永灏谨慎地扫了一眼,中品法宝,无甚稀奇。
下一刻,那抹遗世独立的金鱼忽然暴躁起来,拼命拍打着雪白的世界,似乎受到什么意外惊吓。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修士不由一愣,目光探究地落在女修上。
千推掌立于原地,面无表,仅仅维持着灌入灵力的动作。可她周却莫名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正是这股子诡异影响了卷轴里的金鱼。
有见多识广如离妄者,更是诧异地瞪大眼睛。
这是……死之意?
非邪门歪道的死气,而是自感悟的轮回之意,使得金鱼断绝生机,半步亡魂路。
他愈加复杂地看向女修,不过两百余岁,竟有如此悟,何愁仙路不达?
永灏神色一变,面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绷起嘴角看着对面的女子。
好诡异的招数!
他心里暗暗生起一股悔意,方才不该被她拱着签下生死状的。
同时后悔的人还有君裴两家的家主,他们一人是元婴中期,一人是元婴后期。因着法修的缘故,并不能如离妄那般,参破其中的诡秘,可也晓得此女绝不好惹。
迄今为止,对方还未使出本命法宝!
永灏憋着口气,汹涌的灵力灌入卷轴之中,同时神念驱动,全力安抚着金鱼的绪。寒意与灼意,一左一右加速漫向千脚下。
另一边的裴太胜亦察觉不对,花墙中的穿心钉好似被人刻意牵引一般,总是在迷雾中毫无目的地瞎转。
他脸色一凛,心念控着穿心钉退出花墙,接着一分为四再度没入其中。
千眨眨眼,四股丝线分开,重新绕上法宝,继续无用功的牵引。
若说神识敌上本命法宝,自然处于弱势的一方。但她并未想着硬拼,只是暂且分散一下裴太胜的注意力,等待合适的时机动手而已。
眼下,时机到了。
“铿~”流朱剑遁出丹田,带出一串浅金色火焰,灼的火灵气瞬息盖过太极图,压得对面二人大惊失色。
“本命法宝?”有人失声喊道。
“她竟然才祭出本命法宝,这简直……不可思议!”
杨清予等人高悬的心稍稍放下,目光晶亮地看着斗法台。
异火的威力绝非修士真火能比,更何况是整抱着火源石修炼的月华。
流朱剑流畅地挽过剑花,风动,明黄的凤凰盘旋于剑之上,鸣音清亮。
千自受神尊传承以来,还是头一次使用这招,上神的凤凰果然比下界的火龙威风许多嘛!
“火凤凰?”又是一阵不可置信的喧哗。
“这可真是……”众人已不知该如何评论,在千自的实力对比下,区区异火竟然显得不甚出彩。
“去!”她红唇轻启,吐出一字。
凤凰昂着头,啼声回dàng)天际,清亮悦耳,明黄的火焰翅膀缓慢振动,于高空中留下一道灼不散的痕迹。它神色高傲、目光睥睨,忽而一个俯冲,模模糊糊的神兽威压将老者钉在原地。
“轰~”
“啊!”
凤凰穿而过,竖直地冲上高空停留盘旋,裴太胜跪倒在试金台上,血模糊,鬼哭神嚎。
永灏面色僵硬地看着这一幕,双手不由轻微颤抖。
“真君!”人群中一阵吵闹,裴氏顿时惊慌起来。
千忽而一笑,转了转剑柄,剑尖指向永灏的方向。她脚下一点,御风而起,双手同时抓住剑柄,用力劈开一剑。
这一剑,汇聚了元婴体修的蛮力,法修的灵力,红芒刺眼地爆开,同时上空的凤凰清啼一声,俯冲而下。
红芒和浅色金光冲撞在一起,整座斗法台爆发出轰然巨响,令得护持大阵都不住晃动。
离妄目光一紧,迅速灌入佛力,压制阵法稳定下来。
光芒尽敛,悬于高空的卷轴裂开一条细缝掉落在地,金鱼颜色黯淡,半死不活地圈在阳图一侧。永灏捂着口,血迹斑斑地半坐于台上,目光尽是骇然、惊惧和绝望。
至于裴太胜已是一具死尸,巴掌大的元婴从体内钻出,面色仓惶地想要遁逃。
离妄的佛号念到一半,刚想出声挽救,却见摔在台上气势大减的凤凰小雏鸟“吱~”地一声,喷出一口异火,将小人烧个干干净净。
千神色不动地瞥了眼离妄,余光扫见一道白光划开苍穹。
生死状已然解除。
她看了眼尚未死透的永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便宜这家伙了。
耳边是裴氏子弟凄凄婉婉的啼哭,千神色不善地把玩着长剑。
剑红光一闪,化作一柄通透盈润的玉笛。玉笛一端置于唇边,女子眼神淡漠,毫无收手之意。
君家主终于坐不住,起飞向高空,立在斗法台边缘,放低姿态道,“杨道友,且慢。”
千勾唇一笑,右手转动着笛子,漫不经心地问道,“敢问君家主有何指教?”
君远深深地看着她,抬手一礼,“道友实力出众,君家认输,还望你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她拖拽着尾音,扫了一圈崖壁风光。
试金台陷入窒息般的沉默,离妄好似老僧坐定,闭着眼睛默念经文,风过不动。
君远则暗暗估算起亲自动手后的胜算,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托大。
此女,非君家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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