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惊蛰》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本生意

    赵二瞎子是哈尔滨地区有名的悍匪，杀人不眨眼，在哈尔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宋介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下周老板这帮人，看见他们个个面带狠色，一副不把他手下放在眼里的架势，气势上就把自己的手下压了一头。
    宋介要手下把枪放下。“原来你们是赵大当家的人，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周老板也要他的人把枪放下。
    “请问周老弟怎么称呼呢？”
    “周通，在大当家手下坐了第三把交椅。”
    宋介吃了一惊。“原来是三当家啊，失礼了。”
    周通在赵二瞎子手下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狠角色，宋介没想到这次来做交易的竟然是他，更没想到绰号小霸王的周通居然是一个五官端正、一表人才的后生。
    宋介不由得暗暗称奇，想不到土匪里面还有这样的人物。
    “我听说你们赵大当家的不是带着队伍去凤凰山了吗，周老弟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唉！”周通长叹一口气，“我们现在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前面是游击队，后面是日本人，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这日子就没法说了。”
    宋介知道赵二瞎子现在被日军逼到凤凰山脚下，和游击队作战，这就是松本提出的所谓“驱狗逐狼计”。
    “那周老弟你们这次是——”
    “宋科长，你是不知道，在那鬼地方，我们不但没吃没喝，我们连药都没有，弟兄们受伤了只能干挺着，这么下去我们早晚得完蛋。我们好不容易盯上这批货了，大家想这下受伤的弟兄们可就有救了，可没想到，被宋科长你捷足先登了。”
    宋介说：“周老弟，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可先来后到，这是道上规矩，我也没办法，我不知道你们也瞄上这生意了，这次算兄弟我对不住你们了。”
    “所以，我们也没打算找宋科长的麻烦，是不是？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我们想把货买回去。”
    “周老弟，这批货可不便宜。”
    “我们也没打算让宋科长吃亏，我们只要求宋科长把货卖给我们。”
    “随行就市，谁出价高，货就给谁，只要周老弟出的价高，货就是你的。”
    周通歪着头想了一下。“宋科长，这样吧，咱们来个一口价怎么样？”
    “怎么个一口价？”
    “你不是要价10万嘛，我就给你10万，你也不用找别人了，货我拿走，这门生意就这么结了，这就叫一口价。宋科长，你看怎么样？”
    要的这么急，看起来赵二瞎子真的快撑不住了。宋介想趁这个时候再敲他一下，他假装为难地说：“周老弟，做生意不能这么急，再说了，我那里还跟好几个人谈着呢。”
    “我知道你们正谈着，不过，据我所知，没人出价比我高。”
    “现在没人比你高，不等于过几天也没人比你高。”
    “宋科长，10万块，你已经赚大发了，别忘了，这货可是我们先看上的。”
    “周老弟，话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谁先下手就是谁的。”
    “没有通融的余地？”
    “生意场上无父子。”
    “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咱们就买卖不成仁义在了。现在，咱们双方生意算谈完了，帐也说明白了，以后的事跟宋科长无关了，这叫先礼后兵。”
    周通作势就要起身。
    宋介一听不对劲，赶紧按住他的手背。“周老弟，慢着，什么叫以后的事跟我无关了？什么叫先礼后兵？”
    周通又坐下来，嘿嘿一笑。“宋科长只管放心大胆地做生意，不过生意成了以后，这批货跟宋科长就没什么关系了。”
    说着，周通把茶壶旁边的茶杯拿走，把离茶壶远一点的杯子拿到茶壶跟前，“以后，我们兄弟跟你的下家来谈这笔生意，不过，那时候我们可就不会像和宋科长谈这么客气了。”
    周通虽然面带笑容，可是话里透着一股杀气。
    宋介一听，他们这是要黑吃黑啊。“周老弟，这里可是哈尔滨，不是山上，你们可不能乱来啊。”
    “没办法，咱们这次出门的时候，大当家交待了，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一定要做成。本来，我们打算做的是无本买卖，只不过没想到宋科长手那么快，抢在我们前面了。
    看在宋科长面上，我们愿意和你宋科长谈，也不愿意你宋科长吃亏，不过，如果宋科长不愿意给我们面子的话，那我们只好和宋科长的下家谈了，那时候说不定就又是无本买卖了，我们其实还乐意呢。”
    宋介心想，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土匪行径呀，忽然一想，他们本来就是土匪嘛，做事就是不计后果。
    他琢磨这批货放在他手里，风险太大，日本人抓药品走私抓得很紧，连奎又像狗一样，鼻子到处嗅，越快出手越好。这帮人出价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而且生意很快就会做成，怎么看都挺理想的，当然，要是他们能再多出一点就好了。
    看这架势，如果不答应他们，他们就会在交易那天出手，如果他们打死了下家，以后传出去，谁还敢跟自己做生意啊。这帮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一旦闹起来，被日本人知道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介眼珠乱转，突然想到，这帮人到底有没有钱？看他说的那么痛快，10万块，说不定他们就是在蒙我，可能他们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黑吃黑了。
    宋介咳了两声。“周老弟，我听说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挺艰难啊。”
    “再艰难，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周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到桌上，推给宋介。
    宋介把金条拿起来端详。
    千足金的大黄鱼！
    宋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看起来赵二瞎子家底不薄啊，我的这批货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得想办法多敲他们一笔。
    宋介把金条推回去。
    “宋科长，你收下，这根金条就算是订金了。”
    “咱们生意还没谈成，怎么能收订金呢？”
    “宋科长，不会有人比我们出价高了？”
    “周老弟，谈生意，谈生意，不谈怎么做生意呢？我跟你谈，我也得跟其他人谈，这事急不得。”
    周通笑道：“宋科长，没人会出价比我们高了。”
    宋介也笑道：“周老弟，那可说不准啊。”
    周通笑里藏刀地说：“比我们出价高的都死了，比我们出价低的，你宋科长肯定看不上，所以，你只能和我们做这笔交易。”
    宋介愣住了。“周老弟，哪有你们这种做生意的，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周通慢吞吞地把桌上的金条收起来，还叹了口气：“唉，你说我们这一趟出来，本来打算做无本生意的，结果被人抢了先手，反过来还得倒贴钱。现在倒贴钱，你宋科长还看不上，看来我们的面子还不够大，只好重新考虑做无本生意了。”
    宋介一听急了。“周老弟，你别那么急嘛。”他想这帮人到底是土匪，一点规矩也不讲，“这样吧，周老弟，你容我考虑一下，这两天就给你答复，怎么样？”
    周通一拍放金条的口袋。“我们这方面没问题呀，就等你宋科长一句话，不过说好来了，我们就等两天，两天后咱们就开始做无本生意了。”
    “好，两天后你们就到徐老板这里听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