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趁着月光仍旧能够看清前方,但肯定是不如白天的了。
捕头李元心有疑惑,狄仁杰说要验证一些事情,只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却一直都没有说,而他也知道,狄仁杰冷静谨慎,半年来对于案件的分析很少说话,只不过一旦开口说话,那必然是一针见血,这个年轻人就仿佛天生具有某种未明的灵性一般,灵活聪颖的头脑能够很快就看到事情的本质。
起初捕头李元也极为感慨,不过到得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天才的,而他也几乎可以肯定,倘若狄仁杰去参加东越国的科举,必然能够高中,只不过,他虽然提过,但是狄仁杰似乎志不在此。
其实,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狄仁杰确实是走在大唐的科举仕途之路上的,因为那可以说是他这样的书生光宗耀祖实现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然而,来到这里,来到东越国之后,他才发现,科举虽然重要,但似乎在诸多人眼中并非是什么值得追捧的事情。
反而长时间下来,发现这里的人其实更注重武道上的进展,时常在一些村中都可以看见努力修炼的一些小孩儿,这与他所在的大唐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开始他的确有些打算参加东越国的科举考试,后来则渐渐放弃了,反倒是不时向一些武道家请教一些关于武道上的问题。
“狄公子,你究竟是想要验证什么东西?”两人已经在森林里走了一会儿了,捕头李元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向狄仁杰问道。
狄仁杰似乎是在月光之下寻找些什么,聚精会神,道:“你应该也已经注意到,失踪的五个人,其实都是杀猪的屠夫,对吧?”
李元点头称是,“我与县令大人也都疑惑,为何失踪的人都是杀猪的屠夫,狄公子发现什么了吗?”
狄仁杰道:“其实这也是我认为不可能是谋财害命的缘故,所谓谋财害命,最主要为的是财,跟职业无关,有财就行,而且之前我也说了,其中一个失踪的屠夫本身欠了一大笔债,无财可谋。”
“第二,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是有主谋的,就是因为失踪的都是屠夫,这实在太巧合,巧合得不像巧合,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如果有主谋的话,应当是同一人才对,但也不排除团伙作案。”
“第三,屠夫这个职业,天天拿着刀、对着血,可以说是普通人群里面最不容易得罪的人之一,然而背后的主谋,为何却频频对屠夫下手呢?由此我们可以反推,主谋本身是对屠夫深恶痛绝的,当然,这是一个可能性,除却深恶痛绝之外,还有一个则是因为屠夫们身上可能有吸引主谋的地方。”
“我们先说第一个可能性,主谋对屠夫深恶痛绝,总得有个原因对吧?我排查过这五人的社会关系,其实都很简单,普通村里的老实人,虽然有人可能脾气火爆了些,但这无非是落人口舌而已,断不至于被害性命,而且,这五人之间并不相熟,别说不相熟,因为同行的缘故,互相之间反而是有隔阂的,不过因为各村做各村的生意,倒也没有什么很大的间隙。这也就是说,并非是五人之间合谋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主谋,所以被报复,主谋只是单纯因为对方是屠夫的缘故,所以才出手。”
“这也就跳到了我之前所说的第二个可能性了,屠夫们身上有吸引主谋的地方,而且,必然是五个屠夫都共有的一个特质,其实也几乎可以说,是屠夫这个职业本身所特有的特质。你觉得会是什么?而且这个特质是吸引到了背后的主谋的。”
“屠夫们本身所特有的特质?”捕头李元沉思,片刻后,眼睛微微一亮,“难不成,是身上常年的血腥味?”
狄仁杰微微一笑,点头道:“这其实是最大的一个可能性,但其实尚还很难说通,因为这血腥味也容易去除,所以……”
“不。”捕头李元这时却脸色变得郑重,“其实我口中所言的血腥味,并非只是简单的血腥味道,而是感受一个人的味道,怎么说呢,在我们这些习练武道的人来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味,就我而言,基本上一眼就能够看出对方是拿刀还是拿剑的,各村的屠夫,少说也是有武道二重的实力,在普通人当中也是拔尖的实力了,长年累月下的血腥味道,不同于一般的血腥味道,而且,照着你的思路,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哦?”狄仁杰表现出了微微的惊讶,这也是他有些想不透的地方,如今看来,似乎是这个世界的属性不同于以往他所在世界的属性,又是因为武道的缘故?
这时,狄仁杰却从袖中取出了一撮毛,坚硬粗糙的黑色毛发,竟然在夜里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我来此,其实是为了找跟这个一样的东西。因为说到能够肯定的失踪现场,除却第一个失踪的屠夫之外,那么就是这第五个失踪的屠夫了,其他三个都说不清失踪现场是哪。这是我在调查第一个失踪屠夫的时候,在一个井边找到的,严格来说,这第一个失踪的屠夫,可能是被掳走的,当时我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一个打斗过的地方,如果真有主谋,那么这个主谋其实对现场处理得不够仔细,亦或者说,本身根本没有处理现场的想法。”
李元接过了狄仁杰手中的那一撮黑色毛发,仔细一看,神情顿时变得惊骇,“这是狼毛!而且不是一般的狼毛!恐已成山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说得通了,只不过,这实在有些离奇,二十年过去了,没成想……不行,我得尽快回去禀报!”
“究竟发现了什么?”狄仁杰注意到了捕头李元神情的一系列变化,显然,这一撮狼毛让李元感到极为不安,继续问道:“而且,你口中的山妖,又是何物?”
李元此刻已经警惕无比地注视着四方,并没有回答狄仁杰的问题,而是郑重道:“我们先撤离这里,之后我再详细跟你说。”
他心知狄仁杰虽然慎思神断,但终究是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似乎连武都没有修过,对于一些隐秘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清楚了。
然而,就在这时,黑夜的森林却突兀刮出了一阵狂风,树影在月光下婆娑,沙沙作响,二人不自禁抬头望月,展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道巨大的狼形身影划月而过!狼嚎之声也随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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