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能说说欧克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丽雅盯着她,双手紧攥成拳,虽然一言不发,但胸口强烈的起伏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是愤怒。
“看,看看她!欧克是没有侵犯她,但我敢说它一定做了更可怕的事情!而且将来也会发生在你们身上!”
“够了!”
丽雅喝断了对方的话语,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滚的内心,然后再次看向王座上惴惴不安的女王。
“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一切的一切,陛下您自己决断。”
“你之前……”
伊莎贝拉三世下意识的搓了搓衣角,原本这个动作不应该出现在如此庄重的场合,她也一直谨记着,但紧张之下还是忘了姨母的教导。
“……之前你说过,古克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
“五万士兵。”
“什么!?”
艾娃和大维齐尔同惊呼起来,其他人也愣住了。
“我主的要求很简单,王国提供五万士兵,其他的要求目前还没有。”
丽雅不得不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话,但后面已经没有谁去仔细听了。
“它做梦!”
艾娃发出了愤怒的呵斥,大维齐尔也一脸愤慨。
“太多了,王国的子民总共才五百多万,它竟然一下要走那么多!”
有限于烈焰高原的贫瘠土地,鹰身女妖王国的人口并不算太多,而且她们的农业模式也非常的落后,由于体制上的缺陷,鹰身女妖很难进行人类那种的精耕,加之大部分地面耕地都是被贵族和神庙所占据,只有她们所掌握的奴隶才具备精耕细作的能力。
而普通的鹰身女妖,只能在山区种植一种名为苯卡的根块类作物,这种植物非常耐旱且对土壤要求不高,甚至可以在岩缝间生长,唯一的缺点就是产量不是很高,也缺乏营养,所以大多数女妖平民看起来都是瘦弱且枯槁的,并非她们天然如此,仅仅只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结果。
通常情况下,一个鹰身女妖在与人类男性结合后可以产下5-8枚卵,但这仅限于营养充足的前提下,大多数鹰身女妖单独孕育两枚卵就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了。
进一步的,人口又反过来限制了鹰身女妖自身的生存力水平,除非贵族们把土地和牲畜拿出来分给平民,不然这个状况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
“等一等。”
伊莎贝拉三世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提高了音调,打断了众人的吵闹,凤凰卫队们以整齐的兵器碰撞声作为响应。
霎时间,王庭内寂静无声。
“他……是说只要一次五万,还是一直要五万?”
年轻的女王虽然稚嫩,但并不缺乏聪慧,她先于众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这个问题把丽雅难住了,来之前古克没有说反而的那么详细,但这确实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仅仅只是需要五万士兵,那么鹰身女妖王国未必负担不起,但如果古克是要求“保持”五万,估计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接受的。
丽雅思忖了片刻,以她对古克的了解,两者的可能性都相当。
于是她转而向另外一个同来的使者求教。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看着丽雅一步步走的巴特卡面前。
“是五万,还是五万?”
当丽雅用浑浊的嗓音说出欧克的语言时,许多在场的女妖都吃了一惊,她们从没想过原来欧克的语言是可以学习的。
“俺寻思……”
巴特卡摸了摸下巴,然后说了一句让丽雅有些不知所措的话。
“……他是想让你来决定。”
丽雅眉头微蹙,她不知道巴特卡现在是不是清醒的,因为她听说这个家伙有时候会犯神经。
但接下来,巴特卡的话却证明了他的智商暂时还没有离开他。
“古克老大俺了解,如果他真要干,就不会和你说,如果他不想干,那么更不会和你说,既然他和你说了,就说明他把干不干这个事交给你来决定。”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丽雅视线有点模糊,但她很快就仰起了脑袋,转身朝女王的御座走去。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等待着她的结果,艾娃甚至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只需要对方说出一句点燃众人怒火的话,她就会不顾一切将对方斩杀。
伊莎贝拉三世也在紧张的等待对方的回复,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又扯起了自己的衣角。
“我主的意思是……”
深吸一口气,丽雅扫视了众人,当她的视线掠过自己的母亲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和无奈,当她看向诸多贵族时,看到了许多畏惧和愤怒,当她看向众多祭司时,看到了她们的失落和茫然,当
她看向大维齐尔时,看到了一个衰弱的老人正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许多繁杂的思绪像潮水一样倒灌进她的脑海,过往的回忆,曾经的亲友,曾经的仇敌,可怕的经历,还有那高墙一般耸立的白色身躯。
这些就像一个漩涡般搅动着她的思维,让她迟疑又自责。
最后一眼,丽雅看向了年轻的女王,她远称不上是一个优秀的统治者,但她对于自己子民的关心溢于言表,在血沼一般的宫廷内,如她这般无暇的花朵古来罕见,她确实是一个好人,至少从未在任何礼节问题上苛责她,甚至允许巴特卡来到王庭之上。
如果这一切都毁灭了,她又能够安眠吗?
说到底,她终究不是一个欧克,不是一种光靠暴力就可以满足自身情感的生物,想通了这一点后,丽雅的思维豁然开朗起来——毁灭并非唯一的选择,她是丽雅,不是欧克。
清了清嗓子后,丽雅在万众瞩目中高声说道:
“只要五万!不会再增加!”
她的声音如钟声般在王庭内回荡,在长期的欧克社会生涯中,她也锻炼出了一幅大嗓门。
所有人都沉默了,艾娃慢慢将剑插回了鞘中,她们一齐将视线转向御座上的年轻女王。
伊莎贝拉三世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然后瞧了一眼大维齐尔,对方以轻微的点头作为回应。
然后,她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为了维系两族的和平,我决定,与欧克之王缔结盟约!”
“谨遵王命!”
所有在场的女妖全部跪倒在地,只有丽雅依然保持站姿,但伊莎贝拉并未责难她,而是对她报以了友善的笑容。
“天空之女丽雅,稍后有一个私人晚宴,希望你能够参加。”
“谢女王抬爱。”
丽雅躬身行礼,脸上终于难得的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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