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卡库躺在自己肮脏的巢穴里,依旧重复着每日例行的诅咒,诅咒这个该死的地方,诅咒把自己扔到这地方的家伙,诅咒一切他认识的人和物。
身为卡特家族荣耀的猎手之一,他原本应该好好的待在血腥堡里,接受仆从们仰视的目光,时不时去人类的村镇里为兽神柯卡塔进行一次神圣的狩猎,杀死所有的男人和儿童,掠夺所有女人,并且在事后好好的享用一番。
想到那些白嫩嫩的躯体,一股燥热不由自主的从他的体内涌升上来,他恼怒的用长着七根手指的右手抓过一旁的水壶,狠狠灌了口酒。
浑浊苦涩的口感和强烈的霉味,让欲望稍稍减弱了一些。
他都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为家族贡献新人口了,自打冠上“圣墙卫士”这个愚蠢的头衔之后,他就与任何快乐无缘了。
枯燥且日复一日的守在这个地方,身边除了兽化人还是兽化人,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袋都已经出了问题,晚上还经常会做圣墙被欧克攻破的噩梦。
但那是不可能的,自从这堵墙出现以来,从来没有欧克能够跨越它,虽然科卡库也不知道圣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家族里最年长的萨满也说不清这点。就他听过的神话故事版本,在伟大的兽神赐予他们种族有别于其他弱小人类的强壮身体开始,这墙就伫立在了此处。
不过科卡库看来,这墙发现的历史估计没那么久,因为最早的兽化人并非居住在黑大陆,在人类愚昧的称呼兽神的力量为“兽化之灾”后,兽化人才被逐渐赶到了此地,这堵墙被发现的时间绝不会早于此,因此跟任何神话关系都不应该太大。
当然,这话可不能当着萨满们的面说,不虔诚的家伙在他们看来除了祭献给兽神没有第二个用途。
为了照顾他们那奇怪的想法,兽化人的四个大家族共同签署了一个《圣墙盟约》,宣布此处为所有兽裔的圣地,不允许任何兽裔在此厮杀,并且共同派出自己最强的猎手,组成圣墙卫士,永恒的捍卫兽神的意志——将欧克抵挡在墙外。
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欧克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大规模进攻,包括墙外那个欧克部落建立的时候,它们也只能站着墙根下发愣。
时间长了,各个家族的族长也不那么上心了,原本荣誉的头衔变成了累赘,而且来自人类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再将优秀的猎手派到此地站桩已经是极大的浪费,“圣墙卫士”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垃圾收容所,族长开始想方设法的搪塞萨满们,随意扔出一些残次品来充数。
当然,科卡库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残次品,说实话整个家族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强更机敏,但谁让他得罪了自己的族长——帕帕海斯,不就是抢了一个新母种么,至于那么愤怒?
也不知道得在这里熬到什么时候,听说温迪戈教会那边近期有大动作,新来的那个文森特家族的弱智透漏了不少消息给他。
脑子里徘徊着许多念头,科卡库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慢慢模糊……
轰轰轰~~~
“什么!?”
突然的爆炸声一下将他砸醒,本能的警戒性让他在跳起来的同一时间,将铁矛和改装的猎枪握在手上,他不是那种只会近战的蠢货,聪明的猎手善于运用任何武器,包括敌人的。
巢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是许多蹄子和爪子拍击地面的声音,科卡库小心的探出脑袋,发现圣墙卫士们正在疯狂的朝一个方向跑动。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家伙,文森特家族新来的那个。
“喂!鲁拉!”
这个脖子上长着个肉瘤的傻货还没听到他的声音,无奈之下他只能伸出手在对方跑过的瞬间,扯进自己的巢穴里。
“科、科卡库?”
他的言语中透着一股呆劲,科卡库估计他出生不会超过一年,虽然兽化人从出生到成熟只需要一周,但刚成熟的兽化人和野兽是没有区别的,几乎不存在什么智力,只有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蒙昧才会逐渐褪去,虽然蠢货依旧会很多。
“发生什么事了?那爆炸是什么情况?火药库失火了?”
在这个时代只要有脑子都不会拒绝使用火药武器,圣墙也配置有一些火药武器,不过平时基本都锁在仓库里,只有圣墙萨满才有权力打开,他同时也是所有圣墙卫士的直属上司,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没、不是。”
“那是什么。”
“是、是……欧克。”
科卡库傻眼了,他两米多高的壮硕身体不禁抖了下,这个消息实在太过于骇人了。
虽然他不太相信什么圣墙有神力庇佑,欧克无法靠近的说辞,但光是这个高度,除非欧克长翅膀了,不然绝不应该能上得来,除非……
“蠢货!”
科卡库一拳把鲁卡打倒在地,发出了恼怒的吼声,其实这拳他也想给自己来一下。
他们都太疏忽了,忘记了欧克可能借助夜色攀爬上来的可能,按照很久很久以前的习惯,晚上应该安排至少一半的卫士去巡逻,但早就没人愿意去干这苦差事了,连圣墙萨满也默认了这个现实,不然他早该站在圣墙上巡逻,而不是躺在巢穴里。
现在,欧克们给他们狠狠上了一节叫做“戒备心很重要”的课。
“该死!兽神在上!”
从巢穴里冲出来,科卡库向着声音发出的位置跑去,心里默默祈祷事情别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只要上来的欧克不多,它们还有机会,虽然现在圣墙卫士基本都是些孱货,好歹还有数量上的优势。
等他跑到已经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时,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诅咒。
上来的欧克不多,可它们的体型也大得太过分了吧?还有那个白色的是什么玩意?看着起码有5米!还有那个红色的,难道欧克还有其他品种?那个拿枪的又是什么鬼?不是说欧克都十分的野蛮落后吗?
科卡库没有直接加入到战斗,他可没傻到自己往刀尖上撞,现在他是站在高一层的走道上,低头可以直接看到欧克脚下的软梯,必须破坏掉这些,不然还会有更多的欧克涌上来。
他想到了火药库里的炸弹,那些人类制作的小东西有着不俗的破坏力,于是他开始寻找圣墙萨满的身影。
找了老半天,他才在离这几百米远的地方看到那个举着羊头仗的老鬼,他这么勇敢,怎么不躲到血腥堡去?
“萨满!”
科卡库阔步走到这个一身白毛,胸口长着跟角的萨满面前,这东西现在只会鬼叫,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们需要火药库里的武器!”
“有什么用!赶紧去把那些该死的欧克赶下去!兽神很愤怒!!!”
令人反胃的叫嚣声让科卡库忍不住想照着他的脑门来一枪,但他只能按捺下怒火,沉声道:
“欧克搭了梯子,我们必须用炸弹毁掉!”
“炸弹……对!炸死他们!快快快!”
一串钥匙扔到科卡库手上,他立即奔向火药库的位置,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看着比较机灵的家伙。
用力推开厚实的木门,科卡库走近干燥的房间,首先将几把手枪踹在腰上,然后掀开单独摆放的木箱子,里面静静的躺着几颗圆溜溜的黑色爆炸物。
“拿着!”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颗,科卡库手上也揣着一个,他们迅速离开火药库,朝欧克们攀登的地点赶去。
此时战况已经急转直下,那个红色的巨型欧克完全就是一辆碾压机器,所到之处只有鲜血、碎肉和骸骨铺就的猩红大道,那些圣墙卫士在它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就像他曾经屠杀人类的幼儿一样,根本不能还手。
但现在最紧要的是破坏欧克的梯子,因为又爬上来了几个家伙,其中一个还戴着面具,似乎是它们的萨满。
“预备!”
用火把将每一颗炸弹点燃,科卡库深吸一口气,注视着燃烧的引线,等待最佳时机。
“扔!”
他的吼声惊动了下面的欧克,它们纷纷抬起头,不过此时已经晚了,炸弹马上就要落到它们的头上,科卡库很期待它们被炸飞下去的那一幕。
然而,下一秒他呆住了。
滋啦~~~!
闪耀的电弧擦过空气,整个世界顿时静止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归于死寂,夜风停止了呜咽,滴落的鲜血悬停在地面之上。
科卡库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连燃烧的引信都凝固成了雕塑般形态,这已经超出了他思维的理解范畴。
啪~~~!
带着古格面具的欧克点点头,空中那些炸弹一个接一个的凹陷并破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它们捏烂、砸碎。
一眨眼,整个世界瞬间恢复了自然的节拍,晚风继续吹拂,炸弹继续划落,滴落的血珠摔在地面砸得粉碎。
但那些炸弹落到地上后,只是一边打着转,一边发出耀眼的闪光,像是庆祝的烟火,并没有引起任何形式的爆炸。
远处的萨满似乎被气疯了,举起羊头杖嚎叫起来,浑浊的能量汇聚在他的身上,科卡库还以为他忘了自己的身份,看来也许还能指望得上他。
可没等他出手,他的脑袋突然就炸裂开来,就像熟透的果子摔到地上一样。
科卡库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他不会再回头多看一眼,也不会再多留一秒,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回到血腥堡,把这个恐怖的消息带回给自己的家族。
身后传来欧克的狞笑声和兽裔们垂死的惨叫,和他们掠夺人类村庄的情景如此相似,科卡库的大脑一片混乱。
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无能为力。
这一整夜,兽化人的圣地都笼罩在火光和叫嚣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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