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池小河出来,梅氏才姗姗来迟。她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气色其实不好,全靠厚厚的粉给盖住。
池小河开始还没注意,等众人请了安各自坐下,她一个个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梅氏不太对劲。
“身子若是不舒服,便叫柳大夫给你看看。”池小河道。
“谢福晋关心,奴婢只是昨晚没睡好,不必劳烦柳大夫了。”梅氏起身道,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池小河微微皱眉,她看到梅氏身后的木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这种场合,她也不打算追问,只点头道:“没事便好。若是不舒服不要扛着,早发现早治,别拖。”
“奴婢记下了。”梅氏还是那副木然的样子。
池小河见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便转头问起另外几个。
其实每次请安都像是例行公事,她对后院几个女人表示下关心,询问下最近生活上是否顺心,有什么困难,而这几人再表示感谢。今日也是照旧。不过临近年关,府里的各项事务多了起来,她准备给这几人都找点事做。
“你们也都知道我如今怀着身孕,”池小河不急不缓的道:“年终事忙,我怕是没那么多精力。张氏也要照顾大格格,所以我想让你们每人管一样事,帮我分担一下。”
她这话一出,把韩氏等人都弄愣住了。身为位分低下的格格,她们就没想过要管家的事!
“为福晋分忧本是义不容辞的事。只是奴婢愚笨,怕不仅不能给福晋分忧,还会给福晋添乱子。”乌雅氏第一个开口,一脸的诚惶诚恐。
韩氏也忙道:“奴婢在家虽学过主持中馈,但从来没真正做过,怕是有负福晋所托。”
其实这两人的话听起来是在拒绝,实际上有刻意谦虚的成分在里面。虽说乌雅氏和韩氏家里都不是大官,但身为嫡女,做父母的肯定也是有想过女儿若是落选,将来要嫁出去做正妻的事。所以管家这件事是肯定学过的。
倒是梅氏拒绝的彻底,直接以身子不适为由给推了。
只有汪氏非常实诚的道:“奴婢别的不行,看账本还不错。若是福晋需要,奴婢可以分忧!”
几个人的反应其实都在池小河的预料之中,只有梅氏让她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梅氏会同乌雅氏和韩氏那样假意谦虚几句,实际是很期待管事的。
“既如此,那梅氏就好好养身子吧,你们三人帮着我分担一些吧。”池小河说着又看向张氏,道:“我看大格格如今身子结实了不少,你看账本也不错,就协助一下汪格格吧。”
张氏只是个侍妾,若是突然让她来协助管家,池小河怕几个格格不服,所以弄了这么个法子,让张氏可以参与其中,然后再慢慢来多分担一些事情。
汪氏和张氏定下了看账本,韩氏被分去管年关的各种采买,乌雅氏则被分到了管人。府里的奴才们有不少家就在京城或是京郊,年边上想回家的多,进出府的人员就会比较繁杂,稍有管理疏漏也是容易出事的。
四个人对池小河的分工自然没有异议,都保证自己会尽最大努力做好,不让池小河失望。
往日请安完,几个人的神情都不会有太大变化,但今日除了梅氏,都是带着兴奋的神色走的。
“梅氏,你留一下。”池小河突然出声,叫住了走在最后的梅氏。
其余几人虽好奇池小河叫梅氏有什么事,但都不会不识趣的去问,连忙加快脚步离开。
“福晋可是有事吩咐?”梅氏站在屋子中间,似乎一点不惊讶。
“你真是昨晚没睡好才脸色不好的?”池小河问道。
梅氏微微蹙眉,“福晋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奴婢说谎?”
池小河挑眉,看来梅氏便是安分也不代表性子会便。这反问的速度,一看就不是个温顺的。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不舒服了便叫大夫。”池小河淡淡道:“咱们这后院里,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我都一视同仁。”
“福晋是咒奴婢生病?”梅氏眼神冷了几分。
这话可是相当不客气,以一个格格的身份对嫡福晋这么说话,若是遇到个脾气暴躁的,只怕要掌嘴了!
春桃和夏莲这会听得直皱眉,木香吓得脸都白了,恨不得上前捂住梅氏的嘴。但池小河并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道:“我若是想咒谁得病,谁就能真的得病,那可是神仙了!”
她知道梅氏心里对她有恨。当年小产的事,梅氏一直都把账算在她头上。这事她问心无愧,但在梅氏那却是死结。所以即便是她关心的话,在梅氏听来都是别有用心!
这会看站在那里咬牙忍耐的梅氏,池小河也不准备多说。她可没兴趣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让梅氏退下,就见梅氏两眼一闭,竟是直接倒地了!
“格格!”木香立刻扑了上去。
池小河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来人,叫柳大夫!”
屋外秋梨应了一声就走了,屋里春桃帮着木香把梅氏从地上拖了起来,抱在椅子上靠着。
“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池小河看着木香,她刚就觉得不对劲,所以一再提醒梅氏有病要治。
“奴,奴婢不知道。”木香白着张脸,战战兢兢的道。
池小河看到她飘忽的眼神,突然一声厉喝:“大胆奴才,竟敢撒谎!”
木香本就胆小,当年荷香的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她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池小河这一吼,吓得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迭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都是格格不让奴婢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池小河皱眉道:“你若是有半句隐瞒,小心责罚!”
木香这会哪还敢不说,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原来梅氏近几个月葵水都不正常。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十多日不干净。这个月更是二十多日还淅淅沥沥的。木香劝她看大夫,但梅氏却碍于脸面不肯,昨儿大半夜的还腹痛了一场,所以今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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