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紧跟着寂静了下来,温心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到面前来,却没有坐下,反而满脸愁闷地对她说道,“我妈年纪大了,做了些不合情谊的事情来,她也不是有意的,我来替她向你道个歉。”
温心柔靠在背后柔软的垫子上,目光向下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听到这话之后也没反应,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厉少初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这种熟悉且又陌生的冷淡疏离,他似乎又是好久没有见到了。
这段时间总是隔着远远的看着她,甚至连出现在她面前都不敢,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可是果然像是他预想中的场景一样,温心柔对他只有疏远,往日的柔情和爱意都好像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罢了。
心里一腔苦涩没地方发泄,他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住双眼的时候,现在的局面就已经是早就已经注定的了。
两个人诡异的沉默了好久,温心柔才突然开口了,“厉少初,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觉得很累。”
厉少初目光死死地黏在她的身上,温心柔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表情严肃了起来,嘴唇抿的很紧,“不可能,我是孩子的父亲,你的病情恶化到现在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欠你那么多,愧疚和罪孽没有赎清之前,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温心柔手捏住了被子,手背上青筋鼓出,“可是你看看,你在我身边之后,我不是过的更惨了吗?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孩子是不会早产的,你知道吗?”
“医生跟我说,因为不足月的缘故,他这一辈子身体都会比别的孩子要虚弱一些,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可是却是本来可以避免发生的事情。”
“这是我,也是你欠他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着说着眼泪就大颗滑落了下来,她哭得凄惨委屈,“可是我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竟然还想着要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了,我只有一年的寿命了,你们厉家难道连这么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吗?”
厉少初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这些话仿佛密密麻麻的小针扎进了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他想要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难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吗?
自从他在她身边开始,自己带给她的是什么?庇护吗?珍爱吗?不!只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伤痛和刺激!
厉少初微不可见的往后退开了一步,几乎没办法维持住站姿,温心柔话已经说完了,怨怼和委屈也发泄了大半,她擦了擦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道,“该跟你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自顾自地躺下了,连同脑袋一起蒙了起来,被子把她和厉少初之间隔绝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声音都跟着放大了几分,可是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那么清晰可闻。
厉少初沉默了好久,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方向,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声音也哑的不像话,“……我先走了。”
竟然是连个表态都没有就急急忙忙逃一样的离开了,病房的门阖上了片刻又被人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床边,温心柔动也不动一下,本来以为是厉少初又去而复返了,却没想到响起的反倒是纪斌的声音。
“你这么闷在里面,也不怕闷坏了自己啊。”
温心柔没动,纪斌等了一会儿就自己动手掀开了被子,却在看到她的时候顿时皱起了眉头,侧身去拿一边的纸巾,“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跟只花猫似的。”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眼泪。
温心柔愣愣的把手放在了脸的旁边,触手就是湿意,她怔愣着回不过神来,心里愣愣的想着,原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可是明明是想停住哭泣,但是泪水反而流淌的愈发恣意汹涌,沈昂给她擦眼泪的动作停了一下,干脆把纸巾放到了一边去,“算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更难受,来,怀抱给你用。”
他向温心柔摊开了双手,后者泪眼朦胧看了他一眼,默默垂下了头,纪斌本来以为她不会再有动作的时候,可是没想到温心柔却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温心柔很是安静,可是纪斌很快就感觉到胸前传来一片湿意,他微微叹息了一口气,伸手环抱住她,“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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