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鸟翼并没有移动分毫,爪、链、以及下面两只妖兽也和他们最初所见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改变的只是句芒高高昂起的鸟颈位置,这一点变化也将句芒人身部分全部展露在众人眼前。
颈部的青羽向上盘旋,到了人身的位置编制出了一件似甲似袍的服装,覆盖了句芒人身部分,显得端庄威仪。
修长而有力的双臂末端是一双如龙爪似的青色双手,搭住了一件三角形的器具。
方面剑眉,略有微须,直鼻阔口,颧骨和额头较常人都高出几分。
如果不是句芒此刻正微微摆动着头部摆出了一副扫视的架势,恐怕江清波还会以为这是一尊雕像!
见鬼,原来外面所传的人首鸟身并不是一种神化的含义,而是句芒实际的形态?
这还能算人么?五人第一的反应大致都是如此。
进入乘黄陵之后,他们所面对的“生物”全部都是人类尸体变化的尸卫,启和这个唯一具备交流能力的老家伙虽然全身被羽袍覆盖着,但所表现的形象却是和人类没多大差别。
可句芒……这赤果果的画风转变令所有人脑子一时都觉得有点难以转弯。
“嗯?”句芒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略微不满地哼了一声,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死板如同木雕泥塑,可这轻轻的一声却如同洪钟大鼓敲在了五人的心头。
修为最低的江清波只觉得胸腹之间烦闷无比,直欲作呕,真气反复快速运行了两个周天才缓了下来。
“见过大宗伯,在下黄耀师,乃少典有蟜氏后人,礼法、文字数千年几经变革,未能流传;又因我等凡夫俗子陡见大宗伯真身,心神崇之,若有失仪请大宗伯见谅。”
黄耀师抢先前迈了一步,拱手一辑,用古语说道。
句芒双目闭了片刻,双手微微沉了沉,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鸟颈突然向下落了数丈,也使得他的人身距离黄耀师等人近了许多。
“已经过了四千岁了么……你们连我的法身都不曾听过?”
出乎老黄的意料,句芒很快就计算出了时间的差异,这可是启和未曾做到的,而他的第一个问题倒也有些奇怪,是问起了他的“法身”。
“禀大宗伯,当世之人只知大宗伯功绩赫赫,德光天下,位居四季神位之首,主万物生发,年年祀之,却不敢多提及您的样貌。”
老黄想了想并未直接回答,略微提了提后世对句芒的崇敬带过了这个问题。
“这是当年大宗伯受圣山所赐的青鸾法身,后与大宗伯合为一体,有蟜氏连这些都没有记下么?”
启和对老黄他们展现的“无知”也有点生气,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们训道。
圣山所赐的法身?
江清波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眼睛却左右转了一转再度看了看句芒的身体。
这么一看他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句芒的鸟翼、鸟身上有不少翎羽,可这些翎羽都是整片整片的,并没有真实禽类羽管上的细毛绒羽。
人身位置的状态也是如此,虽然现在句芒已经开始和他们对话,可一直以来江清波都没有从对方庞大的身体上感受到过半点活力。
这不是真的鸟身,而是分宝岩所提供的一件法宝!机甲类的鸟型法宝!
句芒正是这具庞大的鸟型法宝的操控者,或者说——驾驶员!
江大少觉得脑仁有点疼,这是画风要再度突变的节奏么……
就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当中,老黄已经又和句芒说了一些话,内容无非是外界如今的信息和面临的危机,句芒在获得了这些资料之后再度进入了闭目思索的状态。
“大宗伯,弟子这些年支持下来,残躯也即将油尽灯枯,所幸我族后人和狐族依旧能把守青丘,未使此地受干扰,特请大宗伯拿个主意。”
启和巍巍颤颤跪倒在地面上,面具后的眼神里透露着无上的崇敬,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话,老黄听在耳里继续做起了同声传译的工作。
句芒的双目并没有睁开,就这么保持着冥思的状态突然问道:“我族这些后人虽然丢失了不少规矩,可能耐倒是强了不少,他们能闯到这里来见我,也算历了艰险了。可有折损?”
启和楞了楞回道:“禀大宗伯,这几位都是百战的勇士,若是放在当年恐几近于华、共诸族首领,虽以五人之力,却破了我两千卫士,并无折损。”
他所说的华、共诸族是指上古时期华胥、共工两大部族,也听命于伏羲氏,华胥氏是伏羲的母族,而共工氏则是后代轩辕黄帝时期水神共工的先祖,老黄这么一做转达其余众人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哦?五人破两千卫士?”句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碧玉一般呈现出一种绿色,显得十分妖异。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突然抬了抬手,龙爪握着的三角型器具突然一张,从他的袍袖位置突然飞出了一群短小的青芒,对着下方嗖嗖落去,在空中便划了几条弧线,各自朝着一人攻去!
“小心!”
自从进入乘黄陵开始,五人小队就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等踏足紫霄宫的地盘之后更是将这种提防提高到了十二分。
虽然前面老黄和启和侃侃而谈,之后又以后辈族人的姿态在拜见句芒,可谁也没有放松过一刻。
如今见了句芒的袭击,众人也不惊慌,只是喊了一声便各自掏出兵刃应向了来袭之物。
江清波提起长剑,凝神注视着青芒的来路,攻向他的青芒先后有四道,在空中的残影拉成了四条青丝。
他先抬手剑脊一拍,击中了为首的一枚,只觉得手中一震一沉,一股不下百余斤的力道从剑身传了过来。
“当啷”的撞击声从地面响起,江清波到不急低头看来袭的到底是什么,只略微退了一步又划出了三剑,这三剑的用力都是“卸”字诀,将后续三枚的攻势尽数引到了一边,尽数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青芒的本体是巴掌大小的乌青色碟状物体,个个浑圆,上有螺纹。
这会其余几人也已经料理了对方的突袭,他们情知这是句芒在做试探,也不摆出攻势,只是冷冷昂首看着大衮冕下的那张脸。
黄耀师前伸的双指正夹着一枚青碟,这是他用弹指神功接住的最后一枚。
他收手仔细看了看,嘿嘿笑了一声直接将青碟丢在了脚畔,略带怒气地问道:“大宗伯,为何突然对我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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