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性的日子》第六章 胜负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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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竹对萧劲松既尊敬又惧怕，这种心态一直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以后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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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永贵对萧劲松则采取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暗施拳脚的做法，他做的非常隐蔽，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的真正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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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萧劲松为鑫源公司精心创作了一本书叫做《管理章程》，总共印刷了三百册，是他以公司的名义印刷的，费用自然由公司担负。可是印刷厂的人来取款，于永贵非但不批款，还把人家叫训了一顿，说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供应科，办公室没有调动财务的权力。”又比如，萧劲松的钢笔丢失了，他叫办公室的徐艳丽到供应科申请买一支，徐艳丽找到林玉竹填写了采购申请单。按照规定，后勤需要购买的东西要由供应科负责人签字，采购方可购买。可是，林玉竹两次把采购申请单递给于永贵，都被他无情的否决了，他的话是“不批，谁叫他把钢笔弄丢了，你放心哪个经理也不会因为一支笔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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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竹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味道，那味道用语言来表达便可概括为“权力”。当你拥有权力时，你所说的话就是正确的，别人必须无条件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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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于永贵与萧劲松面对面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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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萧劲松找到林玉竹让他填一张采购申请单，为他的单身宿舍里买一盏台灯和一套水桶。林玉竹就找机会把填好的申请单递给于永贵审阅，于永贵仍然照旧不批准。这下可把萧总给急坏了，他亲自来到供应科，对于永贵说，他晚上睡觉前总要看一些文件，点着电灯很费电，想买一盏台灯；买那套水桶是为了晚上洗脚方便，免得半夜还得去楼下打水。林玉竹以为于永贵无论如何也不批准，他自然要看于永贵的眼色行事了，谁知这次于永贵一反常态，表情严肃对他说：“你马上去给萧总买这两样东西，要把这件事当做一项工作来完成。”通过这件事，林玉竹认识到权利与权力是不一样的，区别在于大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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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分出了萧劲松与于永贵的胜负，也是萧劲松从鑫源公司彻底消失的原因。事情来得很突然，谁会预料到事业正在蒸蒸日上的萧总，会遇到那样的突发事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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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竹忆起萧总出事前与他最后一面是在供应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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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原材料供应非常吃紧，确切的说是资金紧张。方便面外包装纸箱没有按预定的时间到位，造成萧劲松原拟销售计划的脱节。他气势汹汹地来到供应科，恰巧于永贵不在。他只好把气全都发泄在林玉竹头上，他吵着喊：为什么昨天不找车到供货方去查看，纸箱不到位，我东北市场的两千件小矮人订货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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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竹心说：你以为我是谁，我能找车去纸箱厂？我有那么大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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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周天宇和孙平祥也在场，周天宇劝说：萧总不要生气，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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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劲松用手按住头部的太阳穴，说：这两天总是头痛，老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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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时刻，林玉竹隐隐约约从他深沉的目光和紧锁的眉头上看出一点可怕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令他恐惧的是什么。直到那件事发生以后，他才明白那是灾难降临之前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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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的经过很简单。萧劲松在一次出差时接到董事长给他打来的电话，叫他立刻赶回来，召开紧急会议。他租了一辆出租车，他不断催促司机快开，出租车超速在公路上行驶。不幸出了车祸，萧劲松和司机倒是没什么事。可是他们的车和一辆迎面骑来的摩托车撞到一起，摩托车上的人被他们的车撞出十几米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骑摩托车的人当场就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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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劲松的下场十分可怜，尽管周杰请律师暂时把他保释出来，可他仍需坐四年牢，从此他与鑫源公司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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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劲松最后到鑫源公司那次是来取行李的，他是伴着刺骨的北风和轻轻飘落的雪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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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周天宇为他送行，周天宇本来想用公司的车送他一程，便找到林玉竹，问：你知道公司那辆红色的面包车哪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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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竹说：我看见那辆车被于总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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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宇问：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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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竹说：今天中午，于总喝的大醉而归，可能把车开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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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宇说：唉，这下萧总只好坐公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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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鑫源公司显赫一时的萧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走的情景是那么的凄凉。林玉竹也想去送他，可当他走近时，萧劲松就把头转过去，与周天宇谈着什么，林玉竹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看见曾经气宇非凡的萧劲松变得异常苍老，目光黯淡了许多，俨然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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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季的雪特别多，在北方，皑皑白雪铺满大地的情景时常可见。大雪过后的公路很快变成了溜冰场，车辆即使是缓缓而行尚且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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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鑫源公司的供应时常吃紧，供应负责人于永贵把供应科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林玉竹和张俊才去办理，他当上了抓全面工作的副总经理，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到萧劲松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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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雪后的早晨，各个科室人员都竭力扫雪，就连销售经理樊帅都脱去大衣，亲自上阵，抡起扫帚去扫雪。他干的正起劲时，吴清水招呼他去开厂部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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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会后于永贵回到供应科，他无法掩饰脸上流露出来的喜悦，立即召集了林玉竹和张俊才，告诉他们从今以后要好好携手干好工作，会议已通过由他来出任副总经理，抓全面工作，尤其重点抓销售，樊帅因业绩不突出被退居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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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任几乎全都落到林玉竹身上，这不仅因为他的本性有着强烈的责任感，更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孔丽荣的失落和萧劲松的下场。张俊才就轻松了许多，他大多的时间都花费到警卫室去与门卫老爷子们聊天，别人问他在忙什么，他便随口说：我就是鑫源公司一大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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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原材料供应的困难，林玉竹克服重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总算保证了原材料供应。尤其是方便面纸箱款总是不到位，只好开辟新户，赊货，欠款。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比如鑫源公司欠新供应商精华纸箱厂80000元人民币，那个叫陈艳华的女业务恨不得见到供应科的人叫祖宗，多次哭着来鑫源公司取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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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样，林玉竹总算让鑫源公司挺过了那一年最困难的时期。他用行动证明了他是优秀的，至少比张俊才更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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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在企业生存就是经历斗争的过程，供应科再次作出了取舍，结果是林玉竹留下，张俊才被调往北京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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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季林玉竹送走了孔丽荣，那时的孔丽荣已挺起了大肚子，林玉竹是怀着依依惜别之情为她送行的。临行前他问她：孔姐将何去何从？他不会忘记孔丽荣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珍惜自己脚下的路，慢慢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