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谋心乱皇都阮瑾瑜楼萧然》第503章 .情谊这东西，实在廉价得很

    “你高看了，是昨夜大人前去，救了我脱身的。”惊鸿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脖子上，面无表情的说，“因为大人一个人要带朝儿与绿萝两人，多有不便，这才先救了我。”
    “那我倒是也没想错。”我嗤笑一声，绿萝比我想象中，更加不信任我。她不是被师父一人带回的，可她竟没有告诉我惊鸿也回来了！
    “大人一心为你……”
    “好了！”我喝断他的话，“人人都在我耳边念叨，再好听的话，念出茧子来也叫人受不了。”
    惊鸿闭了嘴，目光很是无奈。
    “我这是被师父看管着，出不去了么？”我指了指外头。
    “夫人有什么事，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府上自会有人跑腿效力。”惊鸿平缓说道。
    我笑了一笑，“好呀，那你派个人，去告诉师父，我不想叫打仗了，也不想被关在这里。我想见我娘，也想见见襄阳王。”
    惊鸿闻言，憋了口气在胸，好半晌都是只瞪眼看我，一语不发。
    “怎么？不是有人跑腿效力吗？”
    “夫人，无理取闹的事儿，日后还是少做为妙。”他竟然开始警告我了！
    我忽的坐直了身子，“惊鸿，我当你有情有义，如今方知真是看错你了。你何止是善于扮女装，女装的扮相以假乱真，叫人无法分辨……你这假仁假义的本事，乃是更高一筹啊！你竟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师父要谋害我娘，竟如此无动于衷！”
    惊鸿吸了口气，眼神有些乱颤。
    我扯了扯嘴角，心中苦涩，“我已经知道了，师父他要的是我阿娘的血，我阿娘的命……是不是？否则，他根本无需送我走，有什么我不能见的？明明我在府上，比在元奚手里更安全。他却宁可冒险送我走……就是不想让我看见我阿娘送死吧？”
    “你……你别……乱说。”惊鸿说的心虚气弱，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终于垮了。
    “我阿娘被他藏去了哪里？”我盯着他的眼。
    惊鸿垂下头，不再看我。
    “你知道师父他在做什么吗？就算这场争斗不是他挑起的，帝王之家本来就有权势纷争……好、这些我可以接受。但他呢？他纵容皇权之争，他在一旁煽风点火！如今大战胶着，他还故意拖延援军，他要的是什么？他要大战持续更长的时间，他要战场上死更多的人！”我掀被而起，赤脚迈近他，“这是谋财害命！这是十恶不赦！你作为他的心腹，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迷途不返，不去规劝吗？”
    惊鸿被我逼问的踉跄倒退了一步，“你别说了！”
    我站直了身子，纵然脖子上有伤，身上只穿着柔软的家居服，脚上连鞋子都没有。可我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浑身气势高昂。
    惊鸿摇了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是他，如何能知他心中苦闷。若非为了你，他早有别的办法，以达成愿望。如今是为了叫你心里好受些，叫你释怀……他才拖延，直到大战爆发。”
    我歪了歪头，“为了叫我心里好受些？呵，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受？我一点都不……”
    “哇哇哇……”不知是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竟把朝儿给吵醒了。
    他一醒就嚎啕大哭，好似找不到妈妈的孩子。
    我忙奔去小床边上，将他抱在怀里。他立时往我怀里拱着找食吃。
    惊鸿低低吸了口气，忙不迭的从屋里退了出去。
    我隐约听见他吩咐丫鬟，真正的丫鬟，进来伺候。
    想当年最初相遇之时，他也是“丫鬟”之身呢，如今终于显露真身。可我们之间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情谊了。如今只能渐行渐远。
    我曾经以为，即便有一日，师父与我反目。但惊鸿还是我的好姐妹，好兄弟……如今才知，情谊这东西，实在廉价得很，说变也就变了。
    “小姐，婢子扶您去床上吧？”绿萝走在海桐的前头，垂首与我说道。
    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海桐过来扶我。”
    绿萝脸面一僵，被年轻又灵巧的海桐挤到了一旁。
    海桐扶我在床上躺下，又帮我将朝儿平放好，躺着哺乳能省好些力气，大人孩子都不会太累。海桐虽然年纪小，没有经验，但这丫鬟聪颖，学东西很快。
    绿萝僵着脸上前，却发现海桐根本没有给她留伸手的机会，她的脸色一时愈发难看起来。
    朝儿使劲儿的吮吸着，大口的吃着，屋子里没了哇哇叫的哭声，归于宁静。但沉闷的气氛，却是久聚不散。
    海桐看了我一眼，不待我吩咐，就很有眼色的躬身退了出去。
    绿萝屈膝，噗通一声，在床边跪了下来。还未说话，她又低低的抽泣起来。
    “要哭出去哭。”我低声说道，“本就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再听你这断断续续的哭声，我心情更是沉重。”
    “小姐婢子知错了……您气婢子，怨婢子……婢子都无话可说，是婢子错了……只盼您还能给婢子一次机会，婢子这就去告诉阿旭，叫他去……”绿萝刚忍住哭，说着话，又掉下泪来。
    我无奈的闭眼，揉了揉额角，冲她摇头，“你不愿意叫阿旭去冒险，我不怪你，且也能理解你。你至今不知我在为何生气吗？”
    绿萝吸了吸鼻子，一双通红的眼睛略有些茫然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你怎的没告诉我，惊鸿随师父一起回来了呢？怎的没告诉我，昨夜是他与师父一起，救了你与朝儿出了官驿呢？”
    “这……婢子原想着……日后，慢慢说……”绿萝猛地低下头去，过了一阵子，才小声道，“是惊鸿不叫说……怕您追问杨夫人的下落……”
    我扯开嘴角，无声发笑。曾经的绿萝会真的为我考虑，曾经的她会告诉我，师父虽对我好，但身处国师府，我当有自己的心腹……可如今，她却因为旁人的嘱托，而对我有所隐瞒……
    “实在怪不得你，是我自己没本事，连自己的心腹都维持不住，叫你与我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