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也许值得一试,这东西您收着,不用……”
“请您务必收下,阿旭于郭家其他人来说,也许一文不值,也许只是个累赘,是个负担,甚至希望他……不如早早死了。可于我来说,他是我的命……”郭大夫人再无避讳的直视着我的眼,“您能体会我的心么,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您医治了他,就是搭救了我的命啊!”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什么话都显得苍白,不如重重点头。
她握着我的手,把一沓子地契、房契塞进了我的袖袋里。
“这园子里有我家乡的新茶,虽不是什么名茶,但香味特殊,您不嫌弃的话尝尝?”郭大夫人与我谈妥了这事儿,就像放下了一个沉甸甸的重担子,眼角眉梢都柔和起来,还饶有兴致的请我吃茶。
客随主便,我随她吃了一阵子茶才晓得,原来她是早有准备,许是早料定了我会答应她。她竟早就把阿旭从郭家偷偷接出来,安置在了这园子里。
待我们吃了一盏茶,便见阿旭打扮的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的站在浓烈的阳光之下,长眉飞入鬓角,仰脸朝我们笑。
我从他的目光里忽然体会到,他其实是迫切的希望自由,迫切的希望离开郭家,离开禁锢着他的“保护”。
我与郭夫人吃罢了茶,便起身离开园子,在马车上我看了郭夫人塞给我的那些东西,何止房契地契?还有东西市的几处铺面,甚至我们刚刚吃茶的园子日后也成了我的。
我一下子竟变成了有钱人了……这感觉真是叫人飘飘然啊!
“阿旭,郭大夫人竟如此有钱啊,看来她娘家家底丰厚得很,又十分宠她呢!”我对着马车上的阿旭喃喃说道。
阿旭龇牙咧嘴朝我笑,并不应声。
我把那些纸张都好生的揣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以往我在阮家的时候,莫说这么多的产业了,便是连铜钱都不多见,乙氏极尽可能的苛待我。如今在国师府虽说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也不愁钱花……可那些东西毕竟都是师父的,他能给我就能收回去。
我拍了拍胸前的口袋,看来还是自己挣来的,才最踏实呢!
我笑眯眯的看着阿旭,他真是我的宝贝!是我时来运转的福星呢!
我仰身靠进柔软的枕囊里,舒舒服服的长叹一声,舒坦的简直想哼出曲调来……
“站住!”
马车外头一声轻呼,马车猛然一顿,我从枕囊里栽出来,险些一头栽到茶案上。
阿旭高壮动作却迅猛,一把扶住我肩头,又把我按回了枕囊里头。
外头气势汹汹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头是阮先生吧?把郭家的东西留下,放你离开,如若不留……哼哼!”
我下意识的抬手捂着胸口,那里放着郭夫人给我的各种房契地契铺子……这些钱财产业虽是身外之物,但我刚拿到手里,还没暖热乎呢,就要让我交出去……我舍不得呀!
“你们是什么人?”国师府的车夫喝道,“知道里头是谁,还不赶紧退开!”
“呵呵,我家主子说了,留人不留命,留命不留人!”语气很是张狂。
不过这话我没听懂,什么叫留人不留命?
我揣好了胸前的“财产”,缓缓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瞟了一眼。
马车前后都堵了人马。这是从郭大夫人的园子往城东去的路,因为已经远离了城中心,园子在郊外路上有些荒凉。少有人经过。
这些人堵了我的路,且还知道我是谁……莫非是郭大夫人约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埋伏在此处了么?
难道是……郭大夫人给我这些财物,没有和郭大老爷商量好,所以那边前脚给了我钱,这边后脚就要耍横把钱再要回去?
“怎么磨磨蹭蹭半天,还不动手?”忽然道旁的林子里,传出一声熟悉的嗓音,我听得一愣。
我不由将车窗帘子掀开的更大些,瞪眼看去。
果不其然!郭成阳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林间小道儿上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咦,他身后还跟着一匹马鬃染了成花色的白马。
阳光透过枝桠,被剪切的稀碎,落在那彩色的马鬃上,油亮的毛发映着光炫目如彩虹一般。
只是马背上坐的那人,我看起来格外不顺眼罢了。
“三哥何需与她废话,直接叫人动手便是,阮瑾瑜是什么性子三哥可能不了解,我可是了解的很呢!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白马马背上的郭四小姐抬着下巴,一脸蔑视的说道。
郭成阳没听她的,反倒御马往我的马车近旁走了几步,他的视线终于对上掀着帘子的我,“哟,阮小姐在听呢!我阿爹,祖父已经教训过我了,叮嘱我日后少招惹你。”
“但看来你记性不好呢?”我笑道。
“非也,这话我是记住了,可前提是你别先来招惹我呀!”他握着马鞭指了指我的车厢,“把我郭家的东西交出来,我立刻叫他们让开放你过去!如若不交——那可是你惹我在先,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郭家的东西?”我胸口揣着的地契隐约发烫似得,“我怎不知自己拿了什么郭家的东西?”
“你少装蒜!”郭成阳的表情突然显得狰狞,“从昨天半夜,阿娘就开始折腾,自以为瞒天过海!我全看着呢!她把郭家那怪东西偷偷的给运出来,今日又与你见面……定是交给你了!快把那妖物交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到阿旭单纯兴奋的目光。
他一定还想着,如今能跟我离开郭家了,日后就是没有高墙没有假山密道,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吧?
他是不是还未听懂外头气势汹汹,想要他命的声音?
“那妖物早就该死了,活着不过是拖累我郭家的名声!以往没有外人知道他也就罢了,我不是容不下他!可如今,阿娘竟然异想天开,希望你能治好他!哼!我岂能容忍郭家的名声,被他败坏!”郭成阳啪的抽响马鞭,“快把他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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