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让我在书房好找那本书,竟然在师父这里,难怪我找不到!
可师父突然寻它来看做什么呢?
我狐疑的回头往床榻上看了一眼,恰有夜风,掀起了淡青色的纱帘,师父安稳的躺着,银面具散发着淡淡银辉。
我蹑手蹑脚的拿上书,来到外间,忍不住就着外间的灯烛迅速的翻开书册。
咦,这本书我以前只是粗略的翻了翻,没有细看,但是我尚且还记得,书上并没有这么多的笔记!可如今,书的扉页侧边上,都写了好些工整的小字,我认得师父的笔迹,能看出他写的很认真,这些笔记都是新添的,我只看了两行,便放不下去了。
师父讲医理的时候,总是能深入浅出寥寥数语,却能道明白许多深刻的道理。
他的笔记更是如一盏耀眼的明灯,在复杂的病理之中照出一条清晰的大道。
“唔……似乎就是这样。”我一面看他的字,一面思量着阿旭的脉象病态。越看越放不下这本书,如获至宝一般,我恨不得把书上的字都刻进我脑子里。
“这方子能治‘野人’的病,你最近常常去郭家吧?”冷不丁的一旁传来说话声。
我想也没想的嗯了一声。
待我惊慌回神,抬头侧顾,只见师父披着薄衣,半蹲在我身边,也不知已经看了我多久。
我啪的合上书,面皮紧绷,心里不自在极了,扑通扑通如揣着一只兔子在我胸怀里乱跳。
“师、师父……我没想瞒着您的……”我慌乱的解释。
师父没生气,平缓的点头,“我没有过多打听和干涉你,也是希望你自由自在,在这纷纷乱乱的世间,能有你自己的选择和决断。”
他语气诚恳真挚,我心下又羞又愧,“对不起师父……我该在一开始就告诉您我的打算的,以免和师父的谋算冲突了。我见过郭家那个野人了,他是生了病,气机逆行,扶乱常态……我想治好他。”
师父抬头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一如从前,“好啊,你肯迎难而上,又爱刻苦钻研,不沉迷在已经掌握的东西里沾沾自喜,为师当高兴才是。”
“可是师父……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是不是打算借着这件事拿捏郭家人?让郭家人为您所用?”我见事情已经败露,便索性敞开了说,心里埋着的那点儿疑虑,此时也不想瞒着了,“我是不是的打乱了您的计划了?”
师父微微眯了眯眼,“你为何会如此看我?”
“嗯?难道不是?可管家分明拿了那玉锁去了郭家……”
“什么玉锁?”
师父的语气神态,表明了他根本不知道玉锁的事儿,他是从不屑于撒谎骗我的。他更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师父不知道?看来管家他真的……”我将玉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父,顺便将那日薛洪祚的话也和盘托出了,“薛洪祚说,他们薛家是忠于圣上的。但他说师父您并不是,您图谋甚大,乃是要颠覆整个魏国……叫我不要轻信师父……”
师父淡然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他没有责备我的隐瞒,也没有质问我是不是怀疑他。
他这般坦然的目光叫我心中窘迫至极,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将一切都告诉他。
“管家他是不是背叛师父了?不然就找个机会……”我话未说完,师父却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无妨。”
“嗯?师父不用防备着他么?”我皱起眉头。
师父垂眸看我,“据你说的,他仿制了玉锁,又主动归还,不就是希望将来,还能借着玉锁来要挟郭家么?但倘若你已经医治好了郭家的野人,他拿什么作为要挟呢?他的计策不攻自破,所以不必在意。”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可又不是这么回事儿……
“至于薛家,”师父呵呵笑了笑,“由他去猜测吧,大势是没有人能阻挡的。”
师父说的很笃定,我却没能听懂。
他把那本古书放在我手上,“书后面我做了详细的批注,如何行针,如何调整理气,都有解释。为师累了,你回去看吧。”
师父说完,便又起身回到里间,掀了纱帐,平躺在床榻上。
他这会儿走路是有轻微的脚步声的,怎么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竟一点儿都没察觉呢?
我歪了歪头,把师父给我的书紧捧在怀里,想不通的一时就不去想它了,人只能抓住自己看见的,抓不住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我揣着书回到我的院子里,赶紧挑亮了灯,秉烛夜读。
读到关键之处,我甚至忍不住摸出金针来,在我自己的皮肉血脉之上,试验一番,好看看和书上写的是否相符。
师父在书的末尾写了好些辨症之法,一下子让我在迷茫之中,有了医治的计划。
我抬头揉着酸胀的眼睛时,远远听见有公鸡打鸣的声音……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把推开窗户。
扑面而来的晨风,以及东方隐约的亮光,叫我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明了不少……我脊背猛地一寒,回眸目光落在那书册之上。
在我去寻找这本书之前,师父已经知道我会找它了。并且师父早已为我准备好了治疗方案,一步步都详细罗列在案……似乎一切都从未脱离过师父的手掌,他能未卜先知将一切都谋算在内。
我不由惊觉一股寒意,生生打了个冷颤,而后我站在窗边兀自傻乎乎笑起来,“哈,我这是怎么了?中了薛洪祚的毒不成?师父能将一切掌控是好事啊,我该庆幸才对!”
有了师父的指点,再去郭家之时,我的底气就足了很多。
但有上次郭成阳的搅合,我便不敢大意,特地求师父派了厉害的暗卫跟随保护。我可不敢叫惊鸿去,他若得知我正在做什么事,还不得一剑劈了我?
按着师父的法子,给阿旭行针之后,他脱毛的速度更是加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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