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能吐出口来。
惊鸿对我硬要求师父救六皇子,似乎十分不满。他嘴上不能说,一举一动里却都带出来了。
屋里听不到动静的时候,我心里急。
忽的听到屋里“咣当”什么东西响了一声,我更着急!
这是师父醒了?还是六皇子有了动静?我恨不得扒在门缝上往里看一眼……但瞥了瞥惊鸿的脸色,还是算了吧。
太阳跳出云层的速度非常快,好像没过多久,整个院子里就已经铺满了耀眼的阳光,虽只是晨起的阳光,却立时叫周遭的温度上升了好些,似要暖热人的心田。
“阮小姐!阮小姐!”
我正在试着用师父教我的调息之法,调整自己的呼吸,感受大自然的生机,让自己的忐忑担心都安静下来。
却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鲜少慌张,虽然他脸上还镇定着,但脚步已经是微微凌乱了。
“管家怎么了?”我立即迎着他走下门廊,来到院中。
我对管家是有些成见的,主要是因为香雪姑娘那事儿……我觉得他办得不地道!但除此以外,他对国师府却是忠心耿耿,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您慢慢说。”
“乙浑……乙浑来了!”管家喘了口气,说出的话,却把我吓了一跳。
“那不可能!昨晚儿上东宫出事,他被皇后娘娘的人拿下了!我亲眼所见!”我瞪眼说道。
管家摁着胸口,费力喘息,“这会儿人就在花厅呢,嚷着要探望大人,小人担心拦不住他,来阮小姐这儿请个主意。”
我吐了口气,乙浑昨天才大闹了东宫,今日一大清早的就来国师府……他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呐!
“府上有多少好手,能跟乙浑动手的?”我垂眸看着地上铺就整齐的鹅卵石,缓缓问道。
管家愣了一下,“好手是不缺的,但这时候动手……怕是不好吧?”
“不动手,但起码得震慑着他,让他不敢在这里撒野。”我重重的说。
管家忙应了一声,立时就去安排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房紧闭的门,惊鸿还在门廊底下站着,抱着膀子斜看着我。
我无奈的冲他扯了扯嘴角,“你替我在这里守着吧,我去前头会会乙浑。”
惊鸿一愣,快步走下门廊,到我身边,他狐疑看我,又指了指外头。
“我是打不过他,也没少在他手里吃亏,可是惊鸿你不是说过吗,在师父出关以前,国师府在平城的地位,就需要我来扛了!你放心,我是师父的徒弟,人都欺负到门里头来了,我定不会怯懦,也不会后退的!定要把他撵出去,不会叫他在这里作乱,也不会叫他打扰了师父的清净!”我冲他咧嘴一笑,看到他眼底那个我,周身落满阳光,明亮又有些傻气。
他眉头轻皱,深深看我,忽而抬手握住我肩头,紧紧的握了那么一握,又缓缓松开。
“你放心,在自己家里头,我还能叫他占便宜不成!”我也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我来到花厅的时候,管家已经调集了人手过来,他也正立在花厅之外,冲我微微点头暗示。
我笑了笑迈步进门。
乙浑正大大咧咧的斜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他是看我师父闭关,所以就毫无顾忌,一点儿不知道收敛了是吧!
“乙大将军脱困的还真是快呀,您真是厉害人,如今谁都困不住您了。”我冷笑嘲讽。
乙浑哈哈一笑,坐直了歪斜的身子,“这话你算是说对了,如今谁都困不住我。往后,只也只有我困旁人的份儿!”
“您好大的口气!”我斜他一眼,“您这话将圣上置于何地了?”
乙浑轻哼一声,没理我这话茬,“你师父闭关也有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京都都要变天儿了,他也不着急么?”
听他幸灾乐祸的口气,我心头一堵,但我也知道他是试探,“我师父为什么闭关,乙大将军该最清楚不是吗?我师父什么情况,你心里还没数吗?他为何需得闭关,还不得感谢您吗?哼!”
我故意露出一副要扑上去咬他的恶狠模样。
乙浑眯眼笑了笑,眼中有得意,“你可冷静点儿,今日这国师府,我敢来就不怕。”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露出几分淫邪,“我连国师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你这只牙都没长齐的小奶猫呢。”
他说着,视线还在我身上打了个转,那色迷迷的样子,直让我恨不得戳瞎了他的眼。
我吐了一口浊气,不跟小人争一时长短,只撇嘴道,“皇后娘娘真该多关您一阵子,叫您也学学怎么说话,怎么做人。”
“嘁,皇后都让你走了,让想玷污太子良娣的六皇子走了,她怎么能关着我呢?我不过是喝醉了酒,走岔了路,误打误撞碰见了图谋不轨的六皇子,顺便帮太子教训了他一下,皇后有何理由关着我?”乙浑靠着枕囊,调整了一个极舒服的坐姿。
我哈的笑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笑意,“您还真是……厚颜无耻。这词用在您身上,都辱没了您无耻的程度。”
“阮瑾瑜!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乙浑还是在意被骂的,他脸上有些愠怒。
看他生气,我就高兴了,“国师府给的呗,你敢来就不怕,我在自己的家里,又怎么会怕?不信?您大可试试?”
他眯眼向门外看了一眼,不知他瞧见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神色收敛了不少。
这人年纪不小,心胸却实在不大。我拿话刺了他,他不能动手,却一定要在口头上讨回一成似得,“阮小姐呀,你瞧,昨晚上你们险些搭进去了好几条命,杨氏,杨氏的孩子,哦,还有六皇子,他伤的不轻吧?估摸着,日后也不敢再跟我叫板了。你们损兵折将的厉害呀!可我呢?”
他重新靠近枕囊里,哈哈大笑。
“我不过给皇后叫去问询了几句,她可是连句重话都不敢对我说。倒是西城公主挨了罚,禁闭在公主府里,出嫁以前,都不能出门。你看看,仔细算算,我有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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