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实力悬殊——我拳打脚踢,却只能在空中乱扑腾,半路杀出这高手,提着我衣领,轻轻松松就让我远离了香雪姑娘,再不能伤她分毫。
香雪姑娘的发髻散了,脸上的妆容花了,眼角还有一条浅浅的血道子,也不知是不是我抓的……
她此时再没了女主人般的端庄淑雅,比一般的村妇还不如。不过我看她,倒是顺眼多了。
我打量着香雪,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也猛地抬头看我。她眼神狠厉,眸中都透着恨意,有那么一瞬间,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西城公主……
我使劲儿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香雪已经恢复了平静。虽形容狼狈,但她表情是沉稳端庄的。
“惊鸿,你来的正好,你与阮小姐熟,她不听我劝,硬要闯国师大人的房间。”香雪长叹一声,十分无奈似的,“她的心情我理解,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心里也得有分寸不是么?你帮我劝劝她吧!”
香雪竟然客客气气的对惊鸿福了福身。
惊鸿把我放在地上,一身女装的他也福身朝香雪还礼,我猛的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
“惊鸿,我当你是朋友,是至交!”我眼睛酸涩的盯着他,“可你呢?你竟然帮着外人来欺负我!”
“谁是外人……阮小姐似乎还没看明白。”香雪小声说道。
“对!”我重重的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惊鸿的脸,“我才是外人,对不对?她这样想,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惊鸿,我真是看错你了!”
惊鸿脸面一怔,眼中有受伤的神色。
我提着裙摆要走,他却猛地伸手挡住我的路。
现下这情况,连惊鸿都不帮着我,我硬闯是进不去的了。
香雪狼狈成那样,想来我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与其在这儿把自己的弄得更难看,不如回去另谋他法。
我都捋顺了心气儿了。
惊鸿这么一挡,立即把我强压下去的火气,愤懑,心酸……全都勾起来了。
“不让我进,如今还不让我走了不成?怎么,你还想继续帮她欺负我,好证明你是她的自己人,和我才是不相干的外人?”我声音比平日更尖利。
惊鸿连连摇头,他伸手想按我的肩,我猛地扯住他的手臂,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他下意识的猛然用力,精壮的肌肉和硬实的骨头,硌得我牙根都是疼的。
但他却又突然松了力气,让我的尖牙狠狠咬在他皮肉血管之上。
他趁我咬他的时候,凑近我,轻轻拍拍我的头,又拍拍我的肩。
我咬了满嘴的血腥味儿,他却再没有收紧手臂来防御。我松了牙,抬头看他。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冲我笑了笑。
他手腕上被我咬破的伤口顺着大拇指往下滴了几滴鲜红的血,落在平整光洁的青石路面上,那么的醒目扎眼。
“呀!流血了!快去给惊鸿取伤药和干净的纱布来!”香雪姑娘语气关切的说道,“这是咬伤的口子,只怕还得服别的药吧,万一得了疯狗病可就麻烦了……”
她骂我!
我冷笑一声,可这会儿连还口都懒得还了。
“惊鸿你让让,你若还念着我们相识一场,就别挡在这儿,别让我在师父的房门前受这屈辱了!”我说着推他的肩。
他虽瘦,可力气大的出奇,我推了一下他没动。
我这会儿眼酸的厉害,一直不敢眨眼,惟恐自己一眨眼,眼泪就不争气的掉出来。
在香雪面前,在师父的房门前,掉眼泪是示弱,我才不要示弱!
惊鸿许是看出我快哭了,他猛地上前一步,握住我手臂,拉着我快步出了院子。
师父院子外头有一片繁茂的竹林,竹林中间是一条曲径通幽的鹅卵石小路。
惊鸿拉着我走在那小路上,他步伐飞快,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阳光浓烈,竹林中的小径却很是阴凉。
他走着走着猛然停了下来,我不防备,一头又撞在他身上。
我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立即抬手揉我的额头。
我伸手猛拍在他手背上,我手指手心拍的很疼,他手背也红了一片。
他没生气,脸上带着淡笑看我。
“别揉了!我哭又不是因为撞疼了!”我哑着嗓子说。
惊鸿点点头,给我一个了然的神色,他折了一根细竹枝。在小径旁的土地上写道,“担心大人?”
我摇摇头,“是你让我伤心了,你少往别处扯!我担心师父做什么?师父他一定能好好的醒过来……”
说话间我盯紧了惊鸿的神色,期盼他或许能告诉我点儿什么。
他日日都在府上,且能进出师父的院落,若是师父醒了,香雪应该也瞒不住他吧?除非……他当真和香雪一伙儿了,他不想告诉我!那我的怀疑,也就不能告诉他,以免他提醒香雪防备!
惊鸿皱眉抿了抿嘴,他捏着细竹竿的手停在半空好一阵子,最终什么都没写的又放下了。
“惊鸿……”我真想直接问他,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应该是交心的朋友了不是么?
可在宫里这一趟,记忆里浮现的这些东西告诉我,做人不能轻信旁人,该有所保留的时候,一定要保留……
他什么都没写,我也什么都没问。
他把我送回了院子,指挥着丫鬟们给我送来了许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他虽不能说话,却故意扮滑稽的鬼脸儿,逗我开心。
他手腕上被我咬出的血口子,像是一点儿也不疼似得。他非但不生气,连包扎一下都顾不上。
一直到我绷不住被他逗笑,他才摸摸我的头,安静的离开了。
惊鸿这样,真是叫人无奈。叫我都不好意思真的记恨他,真的跟他置气了……
他不肯帮我,还替香雪拦着我……那我该如何接近师父的房间,好验证绿萝的发现,和我心里的那点儿怀疑呢?
要是我会飞就好了……
我琢磨了整整一下午,一直到晚间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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