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完没了了?我跟她的仇,且还记在心里呢……迟早我得把这仇给报了!不过,不是现在。
“小女还有要务在身……”
“本殿有事问你。”公主挥手,叫人退开。
为我引路那太监有些急,似乎也有些懊恼,大概是后悔领我抄了近道。
“年前,圣上微服去了汤泉山,密不做声的探了我的别苑,可有此事?”公主逼近我问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张字条立时出现在我眼前……这是东窗事发了么?
“没有。”说谎谁不会呀?我眼都不眨的开口。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公主冷笑一声,“当日你就随驾其中,还敢骗我?”
“小女不知公主说的什么。”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低头看着小道上的青砖。
“当日我被几个道士鼓动着,前往了汤泉行宫,他们说,那里灵气充裕,是个炼丹的好地方……但父皇去的那会儿,我人已经不在别馆里了。”公主抬手摸上我的脖子,她手指冰冷,掌心还有习武磨出的粗茧,正摩擦着我的喉咙,“可最近我怎么听说,父皇在那里见到了我?也正是因此,才把我许配给了薛洪祚?嗯?”
“我不知道……”我话没说完,她手指骤然收紧,捏的我喘不过气。
我并不慌,因为我知道,她不敢在这儿掐死我。她已经惹了圣上厌弃,再杀了我,只怕她的“宏图大计”都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我未曾挣扎,她反倒放了手,还替我揉了揉脖子。
“我冲动了,”她哼笑一声,“你老实告诉我,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会为难你。”
我漠然看她,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想哄住我?
我推开她的手,“真的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小女还得去面圣。”
她负手而立,我提步饶过她,准备去寻三皇子。
她却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七月初,太子大婚,阮诗晴就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了。”
我脚步不由一顿。
“我与她见过面,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拜托她折磨杨良娣,你猜她会不会乐意之至?”公主嬉笑一声。
我两拳攥紧。六月,我还有时间,到时候,我师父说不定已经醒了,乙浑说不定已经失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我不欲理她,继续迈步。
“小道消息,说杨良娣已经有身子了,不到两个月。”公主语调平缓,“你知道,未满三月,很容易小产。而且太子妃还未过门,一个良娣就敢怀孕……也太不给太子妃面子了。这种事情,有时候都不需要太子妃动手,孩子,说没也就没了……”
她说完,便咯咯的笑起来。
一片杏树林里,尽是她得意张狂的笑声。
“公主这么阴毒,就不怕夜里恶鬼缠身吗?”我皱眉问她。
她脸色一冷,“我乃皇族,恶鬼?岂敢惹我!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和我斗。你师父已经不行了,你连蝼蚁都不算。”
“我师父会好起来的。”我沉声回奉她。
她面色微微一转,“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心狠之人,对你我下得了手……可是对一个才一两个月,还未能看一看这世间的孩子,我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晚上,父皇都看见了什么?他说了什么?我就放过杨良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我保她孩子能够平安出生!”
我皱眉,“我不知道……”
“你信不过我吗?我可以立誓呢,只要你跟我说实话。”她眯眼盯着我,如嘶嘶吐着芯子的美人蛇。
“真的不知道……”我摇头。
“父皇看到了什么?看到公主和道士们颠鸾倒凤、水鱼之欢?看到说是炼丹其实尽是靡乱?他说什么?说再也不会信任公主?”她一步步逼近我,压低声音问我。
我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
公主却猛然停下脚步,冷冷一笑,“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果然有此事!”
我心底一惊,她在试探我?
她眯起眼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说实话,就等着你家表姐一尸两命吧!”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仓惶间,我只能摇头。
她猛然抬手,想给我耳光。
我上前一步,故意迎着她的巴掌。我是去面圣的,如果带着她的巴掌印子,圣上必然会问起我。
公主反应极快,耳光落在我脸颊上之前,她堪堪收住手。
“我不是冲动之人,不过,我言出必行。”她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我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如果师父没有昏迷,我凡事都有倚靠,只要把难题丢给他,再大的锅他都能扛。
可现在……我捶着自己的脑门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阮小姐,三皇子怕是快要出宫了。”小太监着急的来提醒我。
我眼前猛然一亮,对了!三皇子!
“快走!”我提步走在那太监前头,反倒催促起他来。
幸而是男装,步子能迈的开,一路小跑,堪堪赶上众位大臣从御书房里告退出来。
三皇子落在众人后头,眉头紧蹙,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我伏在小太监耳边,低声叮嘱他两句。
他点点头,急匆匆往御书房行去,路过三皇子身边时,脚下不稳,咚的撞在三皇子身上。
“奴才有罪。”他慌忙跪地。
前头的大臣们回头张望,三皇子面色略紧,“起来吧,父皇殿前岂可毛毛躁躁?”
他欲抬脚前行,跪地的小太监却不动声色的拽住他的衣摆。
三皇子微微一愣,顺着小太监偷偷指着的方向看过来。
他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朝他点了点头,飞快的打了个手势。
三皇子眉头蹙起,我转身离开,又回到那片杏树林中。
前朝没有什么背人的地方,方便说话的,也只有这片杏树林了。
他接到我的眼神示意,会不会跟过来?能不能听我说……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对三皇子的品性不甚熟悉,以往也从未打过交道,只有那次在太子别馆偶然相遇,他还喝的烂醉如泥。
不过既然他能往为表姐喝的烂醉……应该也是性情中人吧?总该和他妹妹,西城公主是不一样的人吧?
我在杏树林子里徘徊,焦灼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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