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片黑暗,莫元只觉得自己坠落在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中,还在不断向下沉沦。
那是无底的深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光明,没有时间的流逝,只有永恒的黑暗。
不知何时,一道清凉温润的气息传遍了莫元周身,一抹亮光划破无边黑暗世界,让莫元的意识情不自禁的飞速上升着!
“呼!”
一道悠长的呼吸声自口中涌现,莫元重新恢复了对肉身的掌控,不过他睁不开眼睛,只是模模糊糊对外界有一个基础的感知。
朦朦胧胧之中,他听见有几道身影来回走动,听见有人在叹息,不过很快一股剧烈的疲惫感袭来,他又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姬家,虚空殿。
姬子看着自家父亲苍老的身影有些心酸,须知前些时日,黑暗动乱之前,他父亲还是一头黑发,相貌宛如二十岁的年轻人,哪怕是受了道伤!
可是眼下呢,形容枯槁,垂垂老矣,白发披肩,与寻常老朽根本没有任何差异,一代绝世大帝,已然走到了生命的最晚年了!
历来的大帝与古皇,除了证道前便衰老的存在,又有哪一位不是借不死神药,活出两世寿命,无敌宇宙两万年呢?
可是他的父亲,横击诸大生命禁区,斩杀多尊黑暗至尊,创下了无上功绩,却只有八千年巅峰帝命,这世间,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父亲,歇一歇吧,您道伤未愈,再这般流淌帝血,只怕大成圣体还未复苏,您便先撑不住了!”姬子终是忍不住劝道。
在虚空大帝身前还有一人,正是昏迷不醒的莫元,而虚空大帝手腕悬于莫元身前,一滴一滴的虚空帝血正不断滴入其嘴中!
“无妨。”
虚空大帝摆了摆另外一只手,道:“我已命不久矣,大成圣体挽救苍生有大功,以我衰老之体,救其一命,便是我走了,有他在,禁区至尊也得再龟缩禁区一万年。”
“父亲……”
姬子哽咽,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憋了回去。他知道,他劝不动,这是姬家一脉的责任。便如他那几位已经为平定黑暗动乱战死在虚空大帝眼前的兄长一般,姬家男儿,决不惜命,能护佑苍生,他父亲纵然身死,也是心中快慰。
“姜家帝子的尸骸找到了么?”虚空大帝问道。
姬子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已经传谕诸大生命古星,大家伙这些时日搜遍那片星河,却只找到了半只残破的恒宇炉和一些凰血赤金战衣的碎片,没有找到姜家帝子的遗骸。”
虚空大帝轻轻一叹,恒宇帝子,也是苦命人。
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人族崛起,也不过是荒古时代开始,出现的大帝数量,远远不及乱古时代、神话时代以及太古时代的古皇和天尊们,纵然每一位都惊才艳艳,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平定禁区祸乱。
只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族天骄抛洒头颅热血,不断削弱禁区底蕴,才终有黑暗动乱彻底消弭的可能。
就算这样,还要后世的大帝们不会有化身禁区的念头,不然的话,这禁区祸乱,恐怕永远不会被彻底平定下去。
但是后世大帝如何,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当世尽最大的可能削弱禁区底蕴。
“将恒宇炉送来我这里吧,姜家于人族,于众生都有大功,待我抽出空来,便为其修复帝兵。”虚空大帝吩咐道。
姬子恭敬应是,随后退了出去,不过他刚迈出殿外,耳后又传来了声音:“你准备准备,过些日子,我便将你封起来。”
姬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老父衰老的容貌,鼻子一酸,再次应道:“孩儿知晓了。”
虚空大帝命不久矣,姬子这一封印,必然会面临着和父亲永远的诀别,你叫他如何不心中百感交集?
可是他不能拒绝,人族的帝子都战死在黑暗动乱中,那是他的宿命,他只能答应下来。
姬子的身影消失不见,虚空又是一叹,倘若可能,他又怎生会忍心父子分别,但是他不能再留着姬子在身边了。
为人父母者,必为之计深远。
他实力衰弱,已经快压抑不住自身的帝则,再不封印姬子,待得姬子修为日渐深厚,便会被他的道影响,终生再无望证道大帝之境!
“我看到了后世,那仙路裂开至尊征战的黄金大世,去那个时代,你才有机会超越我,走上真正的仙途。”虚空大帝自言自语道。
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是愧疚的,亲手将一个又一个帝子送上战场,又亲眼目睹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战死,最后的一个儿子,他希望他能好,能成仙,能超越他,那是为人父母的最后一点私心。
“留他到成仙路开启未必好。”
虚空殿内,突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来,虚空低头一看,却是眼前的大成圣体睁开了双眸。
“你终于醒了!”
虚空大帝面上一喜,收回了手臂,道:“你若再不醒,我只能拼尽老命,去禁区摘一株不死仙药了!”
姬家有不死仙药,不过只有一株,成熟的果实早已经让虚空大帝吃了,根本来不及再培育,只能去禁区采摘。
不过以虚空大帝这个状态闯禁区,只怕是有死无生!那些沉睡的禁区之主都会忍不住出手杀他,虚空帝血谁会不想要?
莫元心里一阵感动,却又想起虚空大帝刚才说的成仙路,忍不住道:“仙路固然是无上机缘,可也是巨大祸端,那些出世的禁区至尊们,倘若闯成仙路不成,必然会再次掀起黑暗动乱,到那时,只怕姬子还是要走上人族帝子的老路。”
大帝和古皇能看遍过去未来,但是相对于已经发生的过去,未来不可捉摸,有千千万万种可能性,他们只能看清楚其中一角。
兴许虚空大帝看见了姬子成仙的一种可能,但是莫元深知,姬子绝对是陨落了。
“机缘必然也会伴随着大危险,他的路终归是要他走。”
虚空大帝不想再提这件事,他道:“你的伤势如何,可需要我做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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